水磨坊内,时间仿佛凝固。
河对岸那细微的“沙沙”
声时断时续,如同毒蛇爬过枯叶,不紧不慢,却精准地拨动着屋内两人紧绷的神经。
月光透过小窗,将沈墨与林清音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警惕与凝重在空气中无声交织。
沈墨背靠冰冷的石壁,左手五指深深抠入身下的稻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撕裂般的痛楚。
金针渡穴的效果正在急衰退,幽冥追魂散的毒性如同苏醒的恶兽,再次开始啃噬他的经脉。
但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显露出过多的虚弱。
他必须维持着那份冰冷的威慑,如同受伤的孤狼,龇着染血的獠牙,震慑着暗处的窥伺者。
林清音屏住呼吸,半边身子隐在墙壁的阴影里,清澈的眸子透过小窗的缝隙,死死盯住对岸那片在月光下显得鬼影幢幢的树林。
她手中紧握着三根银针,针尖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那是她秘制的麻药,见血封喉,虽不足以击杀顶尖高手,但足以制造脱身的契机。
那“沙沙”
声越来越近,已然到了河岸边。
忽然,声音停了。
万籁俱寂,只剩下河水潺潺流动的单调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的声音更让人心悸。
就在沈墨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强行提气冲出查探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掠水的夜枭,悄无声息地从对岸树丛中滑出,脚尖在河面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点,身形再度拔起,几个起落间,便已越过数丈宽的河面,稳稳地落在了水磨坊外的空地上!
来人身法之高妙,远之前的“影煞”
!
沈墨的心沉了下去。
林清音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沈墨更严密地挡在身后,持针的手微微抬起。
然而,那人落地后,并未立刻靠近磨坊,也未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磨坊小屋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修长而挺拔的轮廓。
他穿着一身暗青色的劲装,脸上并未蒙面,但逆着光,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隐约感到一道沉静而锐利的目光,正穿透破损的门板,落在他们身上。
气氛,僵持着。
沈墨能感觉到林清音身体的紧绷,也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身下的稻草上,出微不可闻的“嗒”
的一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门外那人忽然动了。
他并未攻击,而是缓缓抬起右手。
在他手中,似乎握着一样东西。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嗓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屋内两人的耳中:
“幽冥索命,无常勾魂。
影煞已退,绿焰为凭。”
这两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沈墨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这分明是……他天机阁内部,用于紧急联络和确认身份的暗语!
而且是最为隐秘的那一种,非核心成员绝不可能知晓!
此人是谁?!
为何会知道天机阁的暗语?是幽冥殿设下的新圈套,还是……
沈墨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用尽力气,以同样低沉而特殊的韵律,沙哑地回应了暗语的下半句,这是试探,也是确认:
“星陨阁倾,墨痕犹存。
何以证汝?”
门外之人听到回应,似乎微微颔。
他并未直接回答暗语,而是将手中之物轻轻从门缝抛了进来。
“啪嗒。”
那东西落在屋内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出一声轻响。
林清音警惕地没有立刻去捡,沈墨的目光也死死盯住那物件。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铁质令牌,造型古朴,上面似乎刻着繁复的星辰图案,中央是一个古篆的“机”
字!
天机令!
这是天机阁核心成员才能持有的信物!
沈墨自己也有半块,与颈间的残玉一样,是身份的象征!
“你……”
沈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是谁?”
门外那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故人之后,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此地不宜久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