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在绝境中,恐慌比敌人更致命。”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墨颈间那半块残玉上,轻声问道:“他们……幽冥殿,为何要追杀你?还有,天机阁……”
沈墨的身体微微一僵,眼底瞬间翻涌起刻骨的痛苦与仇恨。
他闭上眼,沉默了许久。
就在林清音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用一种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压抑着巨大痛楚的声音,缓缓开口:
“十年了……天机阁,是我的家。”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夜之间,火光冲天……他们……他们杀了所有人……我爹,我娘,师兄师姐……全死了……只有我,被爹藏在密道里,活了下来……”
他没有说太多细节,但那寥寥数语中蕴含的血海深仇,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放在膝上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白。
“这十年,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当年的凶手,报仇。”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林清音,眼神锐利而冰冷,“江北三煞只是帮凶,幽冥殿……才是主谋之一!
他们似乎在找一件东西,一件我天机阁世代守护的东西……”
他没有明说那是什么,但林清音已然明白,那必定是了不得的物事,也是招致灭门惨祸的根源。
她看着沈墨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恸与仇恨,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同情,有怜悯,也有一丝莫名的揪痛。
“活下去,”
她看着他,语气无比认真,“只有活下去,才能查明真相,才能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墨怔怔地看着她。
十年来,所有人要么不知道他的身份,要么劝他放下仇恨,苟且偷生。
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地告诉他,活下去,是为了报仇,为了真相。
就在这时,小屋外,河对岸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枝叶被拂动的“沙沙”
声。
声音很轻,很远,却瞬间让屋内的两人同时绷紧了神经!
沈墨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左手再次握紧了剑柄。
林清音也立刻熄灭了铜炉下的小火,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沙沙”
声时断时续,并非风吹,更像是什么人或者动物,在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林地之间。
是幽冥殿的追兵去而复返,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还是……之前出绿色信号箭的神秘人?
亦或者,只是被惊动的夜枭或野兽?
无法判断。
声音似乎正在缓慢地、朝着水磨坊的方向靠近。
沈墨与林清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与凝重。
刚刚获得片刻的喘息,新的危机,似乎已悄然迫近。
这荒郊野外的水磨坊,仿佛成了风暴眼中,短暂宁静后,即将迎来更猛烈冲击的孤岛。
沈墨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息,试图再多凝聚起一丝力量。
林清音则悄然移动到了小窗旁,借着墙壁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月光下的河面,波光依旧,而对岸的树林,却幽深得如同噬人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