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窗内透出的灯火,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沈墨因激战而疲惫的神经。
所有关于残月腰牌的思绪被强行压下,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清音出事了!
他再顾不得隐匿行踪,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客栈,几乎是撞开了房门。
预想中的狼藉景象并未出现。
房间内,油灯安稳地燃着,晕开一圈温暖的光域。
林清音安然坐在桌旁,正低头斟茶,听到破门之声,她受惊般抬起头,待看清是沈墨,眼中担忧瞬间化为如释重负的欣喜。
然而,房间内并非只有她一人。
在靠近窗边的阴影里,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身影负手而立,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青云剑宗弟子,凌霄。
他闻声转过身,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对着破门而入、气息未平、眼神凌厉如刀的沈墨拱了拱手:“沈兄,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凌某见二位房中灯火未熄,又听闻今日积善堂之事,心系二位安危,故此前来看望,绝无恶意。”
沈墨紧绷的身体并未放松,目光如冰锥般钉在凌霄身上,右手依旧按在腰间软剑隐匿之处。
他扫过林清音,见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无恙,心中稍安,但警惕不减反增。
凌霄的出现,太过巧合,而且,他是如何“听闻”
积善堂之事的?锦衣卫封锁的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
“凌少侠消息倒是灵通。”
沈墨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凌霄似乎并未在意沈墨的敌意,坦然一笑:“青云剑宗在金陵经营多年,若连这点风吹草动都浑然不觉,那才是失职。”
他目光扫过沈墨因匆忙赶回而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衣袖上新增的破损与隐隐血痕,以及那被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事(古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
“今日之事,凶险异常。
幽冥殿爪牙竟能潜入胡员外家设局,可见其猖獗。”
凌霄语气转为凝重,“沈兄与林姑娘初来乍到,便连番遭遇险情,凌某既为东道,又钦佩二位为人,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他踱步上前,目光真诚地看向沈墨,尤其是他固定在胸前的左臂:“沈兄左臂之伤,看似寻常刀剑所致,但观你气色,内里经络受损颇重,非寻常金疮药可愈。
我青云剑宗虽以剑法立世,但对调理经脉、固本培元亦有所长。
门中‘紫蕴丹参丸’对此类伤势颇有奇效。
若沈兄不弃,可随我前往城西别院小住,一来避开风头,二来也可请门中长老为沈兄诊治。”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关切,又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
青云剑宗名门正派,声誉卓着,其别院无疑是目前金陵城内最安全的去处之一。
林清音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她最挂心的便是沈墨的伤势,若能得青云剑宗这等大派医治,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不由看向沈墨,等待他的决定。
沈墨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凌霄的提议极具诱惑力,但他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青云剑宗为何对他这个来历不明、且明显麻烦缠身的人如此热心?仅仅是因为“钦佩为人”
和“东道之谊”
?
他沉默着,目光与凌霄坦然的目光对视,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算计。
就在这微妙的对峙时刻,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
“搜!
给老子一间间地搜!
肯定就躲在这里!”
“漕帮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漕帮!
他们竟然敢在夜里公然搜查客栈,显然是得到了某种默许,或者,是狗急跳墙了!
沈墨眼神一厉,凌霄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砰!
砰!
砰!”
粗暴的敲门声在走廊响起,迅逼近他们的房间。
“里面的!
开门!
漕帮缉拿要犯!”
林清音脸色微白,下意识地靠近沈墨。
沈墨将她护在身后,右手已握住了软剑剑柄,左臂的剧痛被他强行忽略,周身煞气开始弥漫。
就在门外壮汉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
“锵啷!”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骤然响起!
并非沈墨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