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歇云散。
清晨的洞庭湖面笼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雾,朝阳初升,将金光揉碎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也驱散了昨夜雨后的寒意与阴霾。
芦苇荡小镇东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芦苇滩,一人多高的芦苇在晨风中摇曳,出沙沙的合鸣,如同大自然低沉的呼吸。
沈墨与林清音准时抵达。
脚下是松软的滩涂,混杂着贝类的碎片和水草的清香。
四周除了风声苇浪,一片寂静,仿佛与世隔绝。
林清音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更衬得她气质清雅,与这水泽之地的灵秀相得益彰。
她体内沉寂的先天道纹之力,在这充满水汽的环境中也似乎活跃了些许,让她周身都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气息。
沈墨依旧玄衣佩剑,立于她身侧半步之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他看似平静,实则周身气机已提升至巅峰,惊蛰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蓄势待的春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变故。
排教神秘莫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们来了。”
沈墨忽然低声道,目光投向芦苇深处。
只见前方的芦苇丛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为者,是一位身着深蓝色麻布长袍的老者。
老者须皆白,面容清癯,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澄澈,如同这洞庭湖水,深邃而包容。
他手中持着一根看似普通、却泛着幽光的乌木手杖,步履沉稳,仿佛与脚下的大地、周围的水泽融为一体。
他身后跟着四名精壮的汉子,皆是短衫赤足,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气息精悍,显然都是水中好手。
昨夜那两名被沈墨制住的排教徒也在其中,此刻垂手肃立,不敢直视沈墨。
老者目光先落在林清音身上,那澄澈的眼中瞬间爆出难以抑制的惊叹与激动,他上前几步,竟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洞庭排教,水祭长老,巫彭,见过‘水灵之女’。”
他的声音苍老而浑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与这湖水共鸣。
林清音微微一怔,与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敛衽还礼:“巫彭长老言重了,小女子林清音,并非什么‘水灵之女’,只是一介医者。”
巫彭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清音,摇头道:“姑娘不必自谦。
老夫侍奉洞庭水神数十载,对水灵之气最为敏感。
姑娘周身萦绕的气息,纯净浩瀚,蕴含无限生机,正是我教古老预言中,能平息水患、沟通神意的‘水灵之女’才拥有的特质!
绝不会有错!”
他又看向沈墨,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位公子,气息锐利如剑,却又暗含万物复苏之机,想必便是惊蛰传人了。
昨夜手下人无礼,多有冒犯,老夫在此赔罪。”
说着,竟又对沈墨微微躬身。
沈墨抱拳还礼,不卑不亢:“长老客气。
不知贵教寻找这‘水灵之女’,所为何事?又与那‘水神祭’有何关联?”
巫彭长老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忧色:“此事说来话长,关乎我洞庭水域的未来安宁。”
他示意众人就在这芦苇滩上席地而坐,缓缓道来。
“我排教世代居于洞庭,信奉水神,与这大湖休戚与共。
历代水祭长老,都能通过特殊仪式,模糊感应到湖水的‘情绪’与‘脉动’。
然而近半年来,湖水的‘脉动’变得紊乱而充满戾气,尤其是君山附近水域,更是死气弥漫,时常有无故翻船、鱼群暴毙之事生。
教中古老预言提及,当湖水之灵躁动不安时,唯有身负至纯‘水灵之气’的女子,于水神祭典之上,以自身灵韵为引,方能安抚水灵,平息灾厄。”
他看向林清音,眼神恳切:“林姑娘,水神祭就在十日之后。
若不能平息湖水之怒,恐有更大灾祸降临,沿岸生灵涂炭啊!
老夫恳请姑娘,为了这洞庭万千生灵,出手相助!”
林清音闻言,秀眉微蹙。
她天性善良,听闻可能危及百姓,心中自然不忍。
但她并非盲目之人,沉吟片刻,问道:“巫彭长老,非我不愿相助。
只是,这湖水异动,原因查明了吗?是否……与人为有关?比如,某些势力的活动,破坏了湖水平衡?”
她意有所指,怀疑可能与漕帮,甚至幽冥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