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仿佛能将人血液冻结的寒意。
刀疤汉的手僵在半空,对上沈墨那双幽深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的同伴,不喜外人触碰。”
沈墨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地面。
刀疤汉身后的一名汉子见状,觉得失了面子,骂骂咧咧地上前:“妈的,给脸不要脸!”
一拳便向沈墨面门捣来,拳风倒也虎虎生威,显然是练过几年外家功夫。
沈墨甚至没有看他。
在那拳头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左手微抬,后先至,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在那汉子手腕处一敲!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
那汉子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诡异弯曲的手腕踉跄后退,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码头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漕帮在这一带积威已久,鲜少有人敢如此直接地动手伤人。
刀疤汉又惊又怒,猛地抽出腰间的分水刺,厉声道:“好小子!
敢伤我们漕帮的人!
兄弟们,抄家伙,废了他!”
五六名漕帮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呈半包围之势,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分水刺映着湖光,带着水战兵刃特有的刁钻狠辣,刺向沈墨周身要害。
沈墨眼神一冷。
他本不欲多事,但对方既然下了狠手,便再无留情的必要。
他身形不动,左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度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他没有用剑,甚至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或指、或掌、或拂、或点,精准无比地击打在每名漕帮弟子持械的手腕、肘关节或是胸腹要穴上。
“叮当!”
“噗通!”
“哎哟!”
一连串的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爆!
分水刺脱手落地,扑上来的漕帮弟子如同喝醉了酒般,要么手腕剧痛兵器坠地,要么穴道被制浑身酸麻软到在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沈墨甚至未曾离开原地半步。
那刀疤汉看得目瞪口呆,握着分水刺的手微微抖,他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踢到了何等坚硬的铁板。
沈墨看也没看地上呻吟的帮众,目光重新落回那刀疤汉身上,只淡淡说了一个字:
“滚。”
刀疤汉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撂下,慌忙扶起还能动的同伴,灰头土脸地挤开人群,狼狈逃窜。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出低低的议论声,看向沈墨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林清音走到沈墨身边,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凉,方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出手,实则对力道的控制要求极高,也牵动了他尚未完全痊愈的些许内息。
“没事吧?”
她低声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无妨。”
沈墨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将一丝温热的惊蛰内力渡了过去,抚平她因紧张而微促的呼吸。
“几只烦人的苍蝇而已。”
他环视四周,那些探究的目光纷纷避开。
经此一事,他们在这洞庭湖地界,算是彻底入了各方势力的眼。
想低调探查,恐怕已不可能。
“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落脚。”
沈墨低声道。
林清音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迅寻了一艘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客船,谈好价钱,登船离岸。
小舟驶离喧嚣的码头,向着烟波深处而去。
湖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林清音望着船尾那道渐远的岸线,以及更远处漕帮码头上飘扬的蛟龙旗,轻声道:“看来这洞庭湖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沈墨站在她身侧,目光投向水天一色的远方,语气沉静:“水再深,也有舟楫可渡。”
只是,他们都明白,方才的冲突仅仅是一个开始。
漕帮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这茫茫洞庭,等待他们的,绝不仅仅是眼前的湖光山色。
就在他们的客船消失在浩渺烟波中不久,另一艘不起眼的乌篷小船也悄然驶离了码头,船头立着一个戴着斗笠的消瘦身影,远远地缀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