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清晨,寒风依旧刺骨。那三名突然出现的塞外骑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让本就紧绷的营地气氛更添几分诡谲。他们风尘仆仆,皮袄上沾满沙尘与汗渍,脸上带着塞外人特有的、被风霜刻画的粗糙与悍勇。为首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脸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他自称名叫巴特尔,是北方“灰鹰部落”的猎人。
林清音在副队长的护卫下,上前一步,尽管内伤未愈,脸色苍白,但仪态依旧从容。“我就是林清音。不知几位寻我,所为何事?”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陆惊澜的警告言犹在耳,在这敏感时刻,任何陌生人的接近都需万分小心。
巴特尔翻身下马,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部落礼节,语气急切而沉重:“尊敬的医仙,我们冒昧前来,是听闻您医术通神,仁心济世。我们的部落……出事了!就在三天前,一夜之间,整个部落……几乎……几乎没了!老人、孩子、女人……全都……”他的声音哽咽起来,虎目泛红,带着巨大的悲怆与愤怒。
他身后两名年轻的骑士也低下头,拳头紧握,身体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慢慢说。”林清音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她示意队员拿来水囊递给巴特尔。
巴特尔猛灌了几口水,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依旧沙哑:“是魔鬼!是黑色的魔鬼!那天晚上,部落里先是刮起了一阵带着硫磺味的怪风,然后……然后就出现了很多黑影,他们杀人……不,不是杀人,是吸干!所有人都被吸干了精血,变成了一具具干尸!只有我们三个,因为在外围狩猎,侥幸逃过一劫……”
吸干精血!干尸!
这两个词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林清音和在场每一个知晓幽冥殿行事风格的人的心脏!这与之前风陵渡、以及他们一路听闻的惨案,如出一辙!
“我们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地狱……”巴特尔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我们想埋葬族人,可是……可是那片土地,连同族人的尸体,都变成了一种……一种可怕的灰白色,碰一下就像要碎掉……我们不敢动,只能出来寻找帮助。听说医仙您在附近,我们就……”
灰白色!死寂的土地!
林清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想起昨夜沈墨失控时,周身散发的那股湮灭生机的死寂领域,以及他离去后,营地附近那片同样变得灰败板结的沙地!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一个可怕的念头已然不受控制地滋生。
“部落离这里多远?”副队长沉声问道,脸色凝重。
“快马加鞭,大半日路程。”巴特尔指向东北方向。
林清音与副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论是出于医者的仁心,还是为了查明真相,确认此事是否与沈墨有关,这一趟,他们都必须去。
“带路。”林清音果断下令,“队伍轻装简行,能骑马的都上马,伤员……原地留守,设置隐蔽营地,等待我们回来。”
马蹄踏碎戈壁的沉寂,扬起滚滚黄尘。林清音与一名队员共乘一骑,强忍着颠簸带来的内腑不适,紧跟在巴特尔三人身后。副队长率领其余尚有战力的队员紧随其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既为那未知的惨剧,也为那个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可怕猜想。
越是靠近灰鹰部落的所在地,空气中的异样感就越发明显。一种淡淡的、混合着腐败与某种阴冷能量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连天上的飞鸟都远远避开这片区域。脚下的植被开始稀疏,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机的、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泼上了灰烬的荒芜土地。
终于,在一片背风的山坳入口处,巴特尔勒住了马,他虎目含泪,指着前方,声音悲怆而恐惧:“就……就是那里……”
众人望去,即便是早已见惯生死的锦衣卫精锐,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坳内,原本应该是一片适合部落聚居的草场,此刻却如同被死亡的画笔涂抹过。所有的帐篷都倒塌、腐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片灰白色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倒伏着数百具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维持着生前最后挣扎或逃跑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之中。整个部落,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感受不到丝毫微风,死寂得如同坟墓。
而这片死亡之地的中心区域,土地的颜色尤其深邃,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灰白,仿佛所有的色彩与生机都被某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