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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
我把水直接泼过去,水不是清水,是我自己调的稀泥,泥里也有一点盐。
火被压住一半。
门外的守门者才被我的水花惊醒。
他骂了一句,跑过来,我伸手拉住他:“别喊。”
我不让他喊。
我把另一只手伸进斗室,把那小火点出来的火绒掏出来,捏在掌心,火在我掌心里像一根虫,很快就被我掐死。
我学这一手,是因为营里缺火种的时候,也得点火。
我知道火该怎么活,也知道火该怎么死。
“拿下。”
背后有人低声。
声音冷,是李典。
我回头时,典签已经抬着斗门的横木堵上去,另两个亲兵一前一后把那个影子从墙根牵下来。
那人不高,瘦干,眉毛淡,眼睛是写账人的眼。
写账的人手上都有一层纸灰,那种灰洗不掉。
他手心有火绒,他袖里塞着钥。
我看见了,那钥的牙很新,是今天才配的牙。
他不是老贼,他是“新贼”
。
“谁让你来的?”
李典按住他肩,沉声问。
那人不说。
他眼睛去看红隼的眼。
我站在红隼的旁边,忽然觉得这两点红比任何时候都像眼睛。
我没有退。
我把竹尺往上一架,挡住他的视线。
“带去帐中。”
李典抬手。
亲兵点头。
我的心跳了一下。
我的薄绢轻轻晃了晃,红隼像是给我眨了一次眼。
我忽然很想笑。
那瘦的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不是神,不是怪,是“验”
。
——女主角视觉到此为止——
帐中更鼓改了节。
短长短长,像某种内里暗藏的抖。
惯于夜探的耳朵会不安。
诸将坐在各自的位置,半数出去传令的人还未回。
曹洪本来坐得松,这会儿也微微往前倾。
夏侯惇用单目去盯狼毫,似乎想透过那支笔,看出屏风后那人的每一个心思。
夏侯渊把手背按在腰间刀柄上,又松开,像是告诉自己的手别太快。
乐进合上拳头,掌心有汗。
他向来喜战,却在此刻不想动。
他想听“验”
的消息先回来。
消息回得很快。
脚步声未近,气息先到。
那是“有了”
的气。
李典掀帘而入,一把把一个瘦长的内吏推到帐中。
内吏膝盖一软,跪下,阖不上嘴。
他嘴唇在抖,抖出的不是冷,是吓。
吓破了的胆任何药都补不上。
“主公。”
李典抱拳,声音沉稳却带着看不见的锋,“帐后‘验’应。
灰上足迹,绢上雾,钥在其袖,火绒在其掌。
罪证俱在。”
嘲笑像被一盆冷水泼灭。
帐里静了半息。
背影才缓缓站起,离席两步。
那人不看内吏,他先看郭嘉。
视线与视线相碰,像两支轻轻触到的剑。
既不相厮,也不退。
只是知彼此存在。
“解。”
那人道。
曹仁上前,亲自掀了郭嘉手上的枷扣。
链环落地,出沉沉一响,像某种安装多年的铁器从墙上拔了下来。
诸将都看着那一响,复杂。
有人服,有人不服。
服的人不说话。
不服的人也不说话。
军营里最可怕的不是嘲笑,是沉默。
沉默一落,话语的权便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坐。”
背影指着案侧的一张低矮木凳,“说你要说的三句。”
郭嘉没坐。
他抱拳,立在原地,像是站在一个自给的台上。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急:“第一,今日不丢脸。
封三口,定一旗,换一鼓,法今已行,明日见效。
第二,这营不缺勇,缺‘明白’。
明白谁在用你,谁在骗你,谁能救你,谁会杀你。
第三,我要的门,是‘死囚之门’。”
“死囚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