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自己成为开屏的孔雀,盲目误会他人的爱意。
山月的心路历程,被薛枭尽收眼底,薛枭微微低头,藏下眼角的笑,像方才什么也没说似的,继续沉声开口道:“这样说来,你与‘青凤’并无直接仇怨。”
山月摇头:“没有,只是恰好与‘青凤’的后嗣有弑母之仇。”
薛枭道:“也不是偶然。‘杜州决堤案’后,江南沉默数十载的士族官员依靠先帝,再次迅速崛起,以靖安大长公主为核心的士族圈层形成,这便是‘青凤’的雏形,先帝沉迷书画风雅,文交由内阁,武交由崔家和常家,除却季皇后还牢牢把持着内闱,朝堂正在被士族缓慢收复失地,士族日渐得意,后嗣逐渐张狂跋扈,只是因果罢了。”
山月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靖安大长公主为何扶助当朝天子上位”
她一直以为是当朝天子与“青凤”达成了某种协议,靖安大长公主才会扶他上位,立下从龙之功。如今看来,潜邸庆王、当朝天子亦苦“青凤”良久,亦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而非全然弄权之帝。
有句话咋说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与薛枭交好之人,在山月心中,率先给他盖上了一个“免检”的符号。
当朝天子位在其中,必受诸多因素掣肘,但若未看破士族把权、奸臣横行的沉疴固疾,想闯荡一番作为,又怎会在每一届科举之中小心平衡寒门与士族的关系小心平衡南北之争将这些人挑出来,交给薛枭组建天宝观又怎会在朝中埋下如薛枭一般的伏笔,暗自积蓄力量,以图他日破革呢
若天子一贯表现如此,靖安大长公主为何要推他一把
“先帝驾崩之时,朝中唯有三子,母家为江南士族武安侯的皇六子荣王,刚刚满月。”
“是啊!有幼帝方有强臣!”
“荣王恰染风寒,咳疾难消。”薛枭淡淡道。
山月噤声。
幼婴染病,极易夭折。
“先帝胞弟勤王虽远在岭南,手里却握着抗倭的兵,虽不多,却也是盘菜。若他见病弱婴儿都可登基为帝,你猜猜看,他会不会奋力一搏”薛枭神色很淡:“更何况,当时季皇后尚在,宫闱之事还轮不到靖安一手遮天。”
若此时立荣王为帝,那当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先帝虽逝去,先帝的藩王兄弟却还在,若靖安力排众议,主持立荣王为帝,便是将藩王逼上梁山!
薛枭再道:“更何况,庆王潜邸时,向来扮得安静温顺,又患与先太子一模一样的喘疾。”
若是庆王也不行,那便只有与庆王一母同胞的雍王。
雍王年岁更大,身体更康健,若只能二选一,换做她是靖安,她也选庆王。
此问得到解释,山月点了点头:“若是圣人直接清算‘青凤’呢”
“圣人行事必讲证据。”薛枭摇头:“我死咬杜州决堤案不放,一是为母仇,二是为给圣人一个名正言顺拿‘青凤’开口的机会——杜州案事涉江南沿岸,一旦证明江南沿线官员贪腐渎职,圣人便可顺水推舟换下旧臣,打破江南格局,从地方合围京师。”
“所以当时松江府柳合舟一致仕,京师便未有耽搁,派出了柏大人。”山月低声。
“是。”薛枭点头:“但江南沿线除却柳合舟,其他的人都在春秋鼎盛时期,无故难动。”
山月抬眸:“杜州决堤案卡壳在何处”
“筑堤贪腐银两走向。”
薛枭回道:“杜州决堤案后,自苏家山海关内的私宅地下,查抄出三万二千两贪银入库,后来,此笔银两被重新拨送给落到崔家手中的北疆军——那么问题来了,我们都默认苏家蒙冤,并未贪腐,那么真正贪墨之人贪下银子后,银子以什么样的方式,去了何处从江南运到了山海关怎么可能呢!山海关并不通运河,若要偷运,只有车队!这样大规模的车队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入山海关”
“栽赃苏家的钱财,必定是在山海关内的机窍。”
“而自运河修缮中贪墨的白银,必定还在关内——这笔钱,去了哪里怎么去的”
薛枭摇了摇头:“我只在柳家找到了与柳合舟密切来往的京师官宦人家,但并未找到这笔帐的任何消息。”
“观案斋——”
山月猛地抬头:“常豫苏说,杜州决堤案与京师的观案斋有联系!是观案斋!”
书画,可风雅,可高贵,可血汗,亦可犯罪。
书画无价。
无价是什么意思
一幅画,我可以定价一百两,也可以定价一两,我还可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