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公公名头没有吴公公大,那咱就和平相处,虽然身在六司,这也不能时时刻刻讲上下级关系吧?有时候自然一点、随和一点、亲切一点,并排坐一坐,倒还有利于拉近领导关系呢——来自她那不甚酒力、但把村长哄得很开心的魏爹教导。
“节哀顺变——”
待听清徐衢衍后话,水光立刻道。
徐衢衍脸上的笑,始终挂着,与乾元殿挂着的那具标准的笑颜不同,这里的笑包含真心和苦涩:“无事她已过世八年了,我担心无人给她烧纸,怕她吃不够香火在地下挨欺负,便偷偷来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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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皇后未与昭德帝同葬,反而在帝陵三里之外的偏陵入土。
季皇后已逝,阖宫忌惮他的生母方太后吃味,只在年节焚香火,并不会如帝陵一般,在冥诞、生诞按时烧纸点香。
母后是个体面的讲究人,祖辈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没吃过苦头,一辈子舒适大度,连书架上排列的古籍,也得一般高的排一行,绝不能错了高矮。
他不愿这样的人下了九泉,现别的皇后都有的,她没有,和皇后们聊起天来,显得瑟缩寒碜。
水光眨了眨眼,像突然想起什么来,神色略透出紧张:“啊——我从未给我我娘烧过纸!”
徐衢衍有些寂寥的情绪又被打断:“啊?为何?宫外应当未禁百姓烧纸燃香吧?”
“我不知道我之前记不得我娘的生辰和冥诞待记起来,我我又在这儿了”
水光有些无措:姐姐应当烧过吧?若别的娘都有大把大把的钱花,她们娘亲兜里还是没钱,又扣扣嗖嗖地舍不得吃鸡蛋,那她,那她真是太不孝了!
徐衢衍没追问水光话里的意思,反而探身从院子里捡拾起一根长长的枯木,果断地将眼前的纸钱堆哗啦出一半:“这一半给你娘吧。”
火星子四处跳。
水光满怀感恩:“谢谢你!”
小姑娘眼睛像星星,一闪一闪,很真诚地道谢——只为了那一半纸钱灰。
“我以为医者并不信鬼神。”
徐衢衍浅笑道。
“是不太信。”
水光躬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徐衢衍手中接过木棍子,让纸钱好好烧,转头,神色诚挚:“但一旦涉及自家亲娘,若能换她下辈子过得好点儿,什么鬼神佛道,什么志异传说,都是愿意信一信的。”
徐衢衍的笑直达眼底。
隔了一会儿才道:“也不知不是亲儿子烧的纸钱,在阎王那儿通不通用。”
“不是?亲儿子?”
水光蹙眉。
徐衢衍颔:“是我养母。”
啊。
公公们的家事,原来也这么复杂呀。
水光心下感慨。
“养母?”
水光不解。
“嗯,养母。”
徐衢衍再次点头:“我娘生我兄长时伤了身,休养不到三年又生下我,身子骨更加不好,有几次险些大出血过身,她日日汤药不断口,自顾不上我,养母便将我接到了身旁”
或许也因心头厌恶着他。
听宫里的老人说,母妃生下哥哥雍王时,昭德帝十分高兴,由愉嫔晋位贵嫔;而因生下他时,母妃产后大出血,染血的被褥和绢帕一卷一卷地从殿中送出,将前来看望他们的昭德帝吓了一大跳,妇人生产的血气让这位帝王当夜便做起了噩梦,受到了惊吓。
此次母妃便没有晋升,反而遭受到帝王冷落的牵连。
再加上产下他时,母妃十分艰难、险些没命,几股火气、怒气、怨气交织,便迁怒到他的身上。
对皇子自不能打骂,但可以轻视和忽略。
他三岁还未吃白干饭,更不能嚼硬菜,满口的牙错七错八,长得又瘦又小,说话更是含糊不清因他出生时冲撞过帝王,母妃自有托词不带他出殿面见过生人,故而季皇后见到他第一面还以为是哪个身世悲凉的小太监
众人皆道,季皇后要养他,只是为了多一个皇子的筹码。
其实,哪有这么多的心思?
当时大哥还在,嫡长子当为太子,板上钉钉,季皇后何必非要拼着和母妃撕破脸,以势压人非要养他?非要养一个身体孱弱、不讨父亲喜欢的庶出次子?
他自己知道,如若那日是一只孱弱的幼猫向季皇后求救,这个心善又大度的女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抱回宫,好好养育的
“怎会有这样的生母?”
水光低喃一声。
徐衢衍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