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扶梯上二楼,眼前便豁然开朗,四周开着窗,风气互流,雨势渐渐歇下,天际处渐落灰白帷幕,西落的太阳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隐约射出粗短的白光。
台阶处立有一八折屏风,挡不住嬉笑之声。
“昨儿个就想过来看你,谁晓得京兆尹昨日值勤的是新挑上来的军户,油盐不通的,我们家派人去说个话反倒被三言两语抵了回来,倒把家里管事气得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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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声软软的,像懒在缎子上的猫。
是绥元翁主。
跟着响起一股粗壮的男声:“姓什么?等我出去,打死他!”
“你可别打了。”
傅明姜娇声笑起来:“你还嫌进京兆尹的次数不多?照我看,你合该在此处赁一间厢房作卧房,左右三月一小住,半年一大住,岂不合算?”
男声粗粗哑哑的:“成啊!
你帮我出,我另给你留方暖榻!”
傅明姜“啪嗒”
一声打在男人的肩头,嫌弃道:“呸!
您想得入梦!
——甭说这些个糙话了,若叫玉郎听见,我便又说不清。”
男人压出笑声:“别拿崔玉郎作筏头,他压根懒怠管你。”
跟着便是女人“劈里啪啦”
地手心恶狠狠打在男人肉上的声音。
周夫人快走两步,绕过屏风,一下子哭出声来:“你个讨债的东西!
怎么就了癫疯,平白打杀薛晨了去!
你妹子怎么办?这婚事怎么办!
你又怎么脱身了去!”
山月紧跟在周夫人身后,余光不经意一抬,终将如今常豫苏的面孔看透。
毛稀疏,眉毛几乎淡得失了颜色,头随手挽了个高髻,也并不算很多,一支细细的木簪就能规矩束好。
整个人很魁梧。
肩膀很宽,腰部与腿部亦很粗大。
面部的样貌不像江南人,国字脸,下颌方正,深目大眼中总透着三分不耐烦和急躁。
眼前的面孔,与记忆中的脸孔相重合。
山月微微垂眸,敛下神色来。
周夫人哭哭啼啼的诘问明显叫常豫苏厌烦。
“婚事?我便是为了豫娘杀的他!”
常豫苏很轻易就能动怒,一动怒,嘴角便不自觉地抽搐,大掌一拍桌面:“我看他憨实,辛苦护佑他十年,他呢!
明明和豫娘定了亲事,还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纠纠缠缠,甚至动了退亲的念头!”
山月双拳猛地攥紧。
女人。
竟当真是为了女人。
傅明姜好整以暇地半仰在竹席摇椅之中,手抚着高耸的肚子,看了眼角落处低眉顺目的山月,随即便轻蔑地移了眼眸:母亲教过她,她喜不喜欢蝴蝶不要紧,要紧的是蝴蝶能采蜜。
母亲这些时日精神不济,教了她许多“青凤”
的事,大有传衣钵的意思。
她细品了品,觉得这话甚有道理。
蝴蝶若能采蜜,就叫她漂亮夺目。
蝴蝶若不能采蜜了,依照她们这样脆弱的翅膀和身躯,不消她动手,一股风就能把她们吹裂开。
她是吃蜜糖的人,没必要对采蜜的蝴蝶有喜恶。
傅明姜笑了笑,歪着下颌,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夫人:“你和那祝氏姐妹情深,舔着脸去结亲,却不晓得人家儿子压根瞧不上豫娘,自己忙着给自己找新娘欸!”
周夫人微怔:“什么?什么女人?哪来的女人?薛晨要退亲事?什么意思?”
傅明姜只无言地翻了翻眼皮,并不再开口讥讽:蠢货一只,不过,贱民若是蠢些,倒比精明的贱民讨人喜欢一些。
常豫苏一拳砸在桌上,怒火再次被带到那日的“打行”
,高声喝道:“女人!
薛晨在外面找女人!
他不喜欢豫娘!
甚至让那个女人怀了他的烂种!
他在侮辱豫娘!
侮辱我!
侮辱常家!
所以我杀他!
不——我原没想杀他!
只想狠揍他几拳出气!
谁晓得那王八羔子这么不经揍!
闭气嗝屁了!
妈的!
等我出去,我掀了他的棺材!”
这显然在周夫人认知之外。
周夫人扶着桌缘迟缓落座,眼神紧盯住二楼明亮的青砖地,隔了一会儿才目不转睛地抬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