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需要银两打点,你尽管开口‘青凤’处我自当拼尽全力,拿到证据。”
“是费了天大的人情。”
薛枭低了低头,怀中的姑娘发髻向来很是简单,只有一支玉簪将青丝挽起,发髻随着马蹄跌宕,云鬓一上一下地微微散乱开来,露出小小的、玉白色的耳朵。
薛枭道:“确实是天大的人情,但不是走的六司的路子。”
薛枭控了缰绳,马匹疾奔的速度慢了下来:“你可以将名帖拆开看看——我素来与六司没什么交情。”
山月半信半疑地从怀中取出名帖拆开,借着月光一目十行,看完后有些惊异地半回过头看向薛枭——他与六司确实没什么交情!
这哪是什么名帖!
分明是一折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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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折信上,写清楚了上值姑姑向尚宫何时贪墨、何时中饱私囊、何时草菅人命、何时将小宫女当作自己的“货”
送出去——一条一条名目清晰明了!
这不是什么介绍名帖!
是给她的保命符!
若是她有所求,将此折信递给了当值的向尚宫,向尚宫必定将她所求之事平得干干净净——这封信,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夜色之中,深林之间,薛枭下颌紧抿,目不斜视地一往如前。
山月陡然有些紧张。
山月微微仰起下颌,喉头微动,眸光迷茫地看向薛枭:“那既不是走的六司的路子,那是谁?”
薛枭双臂向内轻轻一夹,声音平和中透着淡淡的随意:“坐好,不要乱动——”
山月转过脸,双手无意识地握紧缰绳。
薛枭也握着缰绳。
大手一左一右,将她的手夹在中间。
薛枭的手,很有力量,是画师最喜欢的:骨节分明、遒劲有力,却修长秀气,不见蛮力,只余清俊雅兴的美感。
山月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
“我直接面圣,寻的圣人。”
薛枭的声音,随着风,在身后再次响起。
轻飘飘的,带着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什么?”
山月惊诧。
“事涉妹妹生死,怎可耽误?我自天宝观出门后,直奔禁宫,递帖面圣,求圣人给我个恩典,查一查六司之中是否有一名唤魏如春的姑娘,若有,是生是死,如今在何处?”
薛枭平铺直叙,语气平淡,像在谈论明早的膳食。
山月攥紧缰绳:“就这样?”
薛枭握缰绳的手向里靠了靠,轻轻颔首:“就这样——并未向圣人透露我们与魏如春的关系,更没暴露你的复仇计划,我什么也没说。”
“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就帮着你查明告知了?”
山月只觉天方夜谭!
隔了好一会儿,薛枭才轻声道:“我与圣人在青越观相依为命了近百日当时皇三子雍王发痘,皇四子庆王,也就是如今的圣人被送出宫外避痘,不知是宫人不小心,还是有心为之,圣人在别宫走失,误入香山。
当时师傅云游,观中独我一人留居,我在野熊口下将圣人救下带回观中。”
朝野上下,全都以为薛枭只是帮圣人做脏事的一条狗!
随时可弃!
随时可抛!
谁也不知,他们竟有如此渊源!
山月瞬间想到更深层的含义,无视薛枭让她“坐好”
的要求,猛地侧身回过头来,目光如炬:“你消耗你与圣人之间的情意来帮我!”
山月“不听话”
,薛枭便彻底将马儿拴停。
薛枭微微低眸,并不开口,只静静地注视山月。
春叶山,林间月。
莹玉上梢头,月白青光缠枝留。
山,月。
山月。
“你”
山月惶然无措:谁都明白,这绝非什么银钱、线索、证据,可以偿还的恩情!
薛枭勾起唇角笑了笑:“那是妹妹。”
妹妹,不是“你妹妹”
,只是“妹妹”
。
“血脉亲缘,骨肉相连。
夜闯禁宫若能得到一个好消息,也值得。”
薛枭侧了侧头,身形跟着马背起伏,轮廓分明的下颌在月光下竟染上了几分暖意:“你若实在要两清——”
薛枭微微一顿:“那帮我画一张画吧。”
山月眼睫微颤。
“画一张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