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平静地同身侧的吴大伴道:“给我倒一壶温水——我嗓子有些痒。”
吴大伴佝身应是,先侧身从怀中取出一方银质药壶,拿丝绢垫在手上,倒出一粒包了糖衣的口含药丸,恭恭敬敬呈上:“您先往口里含着,能平喘!”
再抽身去倒水。
圣人含下药丸,凉滋滋的感触,瞬时让嗓子好过了许多。
“如今,好容易掐住机会,叫与‘青凤’有关联的薛长丰落了马,期间更事涉徊兄之死审讯审讯,你审过百千个人,不知审讯是怎样的情形?无非是你拉我扯、你退我进,搏的就是个耐心和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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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似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你却为一己之私,故意让薛长丰着了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母亲——朕心知不该怪你,却仍不由自主地惋惜呀。”
薛枭始终静默地看向凹凸不平的地面。
沉默让人难耐。
万幸的是,君臣二人,皆为耐性极佳之人。
吴大伴将拂尘夹在胳膊中间,双手端着一碗热水,“哎哟”
一声,一个踉跄险些砸地,低头一看原是那守门的大黑犬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地观,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嘿——这狗!
黑得叫人瞧不见!”
吴大伴恨不能拿拂尘揍它——心里想想就行了,可千万是不能揍。
这薛枭,薛御史最宝贝的一是这狗,二是家里那鸟,披毛戴角的一个混成了薛府的鸟霸王,一个混成了天宝观的狗门神,都是神奇之辈
“咻——”
薛枭轻吹了个哨音,微微抬眼:“追风,过来。”
大黑犬“梆梆梆”
摇动尾巴,懒懒散散走过去。
薛枭伸出手来。
大黑犬追风看起来又大又老实,耷拉个眼皮,宽宽的大嘴一张,舌头一捋,吐出一件东西。
薛枭声音低沉:“薛长丰其人平庸昏聩,绝无可能作为突破口,反倒适作饵料——我故意将先太子之死一事放出风声,便有人即刻暗杀薛长丰,足以证明先太子之死暗藏蹊跷。”
薛枭埋头将狗嘴里吐出的东西擦拭干净,双手递呈给吴大伴:“这是追风从四天前夜袭天宝观的黑衣人身上咬下的暗扣。”
吴大伴不由自主“噢”
一声:这狗东西最喜欢站起来扑人腰杆!
肯定是趁着扑人腰杆的时候,把人腰上的暗扣偷摸咬下来了!
这狗东西!
看上去老实,竟不干狗事儿!
薛枭掌心之中,正是一枚黑色的木扣。
材质寻常、款式寻常,看不出半分端倪。
薛枭伸手,落风递来一小罐印泥,薛枭将扣子反手浸入印泥之中。
朱红的印记瞬间将扣子上的凹凸全部显露。
小小的扣子上,阴刻了一只小小的蝴蝶。
蝴蝶振翅,意欲,一飞冲天。
“此蝶名唤青凤,松江府独有。
“
薛枭抬眸:“圣人,因微臣一己之私心,致薛长丰这一条线索废殆——那微臣自然将还您一个更好的、更确信的证据。”
圣人轻言:“这样说来,确有那‘青凤’,徊兄之死,确与那‘青凤’脱不了干系?”
薛枭垂眸:“不止如此。”
“落风隐蔽于檐下,跟踪那日夜袭天宝观的黑影一路向北,最后竟至靖安大长公主府。”
薛枭声音极低。
圣人略有怔愣,随即嗓子眼如掀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痒意,他单手捂唇,闷声连咳。
吴大伴忙扑上前去,帮着圣人拍理后背:“您静心,您静心!
您千万别多思多想啊!”
圣人急喘一下,胸腔剧烈起伏,却仍摆手示意薛枭出去——就算是薛其书,圣人也并不习惯将发病的样子暴露于人前。
薛枭埋头向外走。
吴大伴自觉拿出薄荷香囊给圣人深吸平喘,圣人渐渐平复,吴大伴气得想杀狗:“奴婢要去警醒薛御史一声!
行事可甭这么陡!
——他主意太大了,哪有做臣子的这个样子呀!”
圣人一把掐住吴大伴的手腕。
吴大伴由气转急:“他这个样子,哪里衬得上牌匾这四个字了!”
“衬自是衬得上的。”
圣人气息略弱,语声断断续续:“毅信勇真——里面,没有忠字。
他可以有自己的心思只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