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毛线里的年轮
林晚秋的毛衣针在台灯下划出银亮的弧光,藏青色的羊毛线在膝头堆成蓬松的雪团,针脚起落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羊毛香气——这是去年她在青海玉树支教时,从当地牧民手里买来的毛线,据说混了高原日照最足的羊群产出的羊毛,织出的围巾能抵挡住零下二十度的寒风。
“还差最后三行桂花针。”
她对着墙上的日历笑,红圈里圈着1o月17日,既是陈默的生日,也是他们相识十周年的纪念日。
指尖抚过已经织好的部分,那排歪歪扭扭的桂花针格外显眼——陈默总说这是“独家设计”
,比任何名牌围巾都暖和,每次围上都要故意把脖子往桂花针那侧蹭,说“贴着这儿,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
书房里传来键盘“哒哒”
的敲击声,像春蚕啃食桑叶,陈默又在赶《高原来信》的剧本。
这部剧的主角原型是林晚秋,讲的是她在玉树地震中背着孤儿冲出危房的故事。
当初陈默握着她的支教日记,眼睛亮得像青海湖的星星:“晚秋,我要把你的故事写出来,让更多人看见那些孩子的笑脸。”
林晚秋端着杯热牛奶走进书房,陈默的电脑屏幕停在女主角牺牲的桥段,文字里满是刻意的悲壮。
“这里不对。”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真正的离别不是惊天动地的,是像藏区的雪,悄无声息落在青稞地里,第二天太阳出来,就化了,却润了庄稼。”
她没说的是,当年和她一起支教的李老师,就是这样在余震中护住孩子,最后被埋在垮塌的校舍下,手里还攥着半块给孩子的奶糖。
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像青海盛夏的阳光。
他从抽屉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光,像极了青海湖深处的蓝。
“晚秋,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就去领证。”
他的声音带着雀跃,“我把你的日记全看完了,尤其是那篇《桂花针》,你写‘最好的爱,是把对方的伤痕织成花纹’,我都记住了。”
林晚秋的眼泪落在键盘上,晕开了“杀青宴”
三个字。
她没注意到,陈默的目光掠过她敞开的背包,落在那本露出半截的采访本上——第37页记着孤儿院孩子们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小小的桂花针,那是她和孩子们约定的“幸运符号”
,陈默曾笑着说“像一群小逗号,等着我把故事写完”
。
第二节:剧本里的惊雷
《高原来信》映礼的聚光灯刺破夜幕时,林晚秋亲手织的围巾正妥帖地围在陈默的脖子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举着奖杯站在台上,对着镜头哽咽:“这部戏献给我的缪斯,林晚秋。
是她教会我,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是看见那些被遗忘的光。”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林晚秋的眼眶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青海扎西老师来的视频。
画面里,孤儿院的孩子们举着她去年织的小围巾,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期待,齐声喊“林老师,我们等着看你和陈叔叔的戏!”
她笑着擦眼泪,指尖却无意间扫过大屏幕,滚动的编剧署名栏里,只有“陈默”
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庆功宴上,水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陈默端着酒杯走过来,领带蹭过她的脸颊,酒气里混着陌生的香水味,甜得腻。
“晚秋,投资方想加段感情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女主角死前,应该和支教老师有场吻戏,这样更有爆点,能拉高一截票房。”
林晚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的采访本里明明写得清清楚楚,那位和她搭档的李老师,是位6o岁的老太太,丈夫早在平叛时牺牲了,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眼里只有孤儿院的孩子。
“不行。”
她的手指攥紧了裙摆,藏在口袋里的采访本硌得手心疼,“这是对逝者的亵渎,也是对孩子们的不尊重,不能改。”
陈默的脸色“唰”
地沉了下来,像青海说变就变的天气,刚才的温柔全没了踪影。
“林晚秋,你怎么变得这么固执?”
他突然提高声音,引来邻桌的目光,“这只是艺术加工!
要不是我把你的日记改成剧本,谁知道你在青海干了什么?现在票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