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技术、经济、乃至民心)足够强大,越了旧有体系的承载极限时,变革将是水到渠成,甚至可能兵不血刃。”
“反之,若此时盲目起义,除了徒增伤亡,让百姓再遭战乱之苦,又能得到什么?即便侥幸成功,推翻了满清,若无新的、更先进的理念和制度来替代,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重复历史的循环罢了。
师父,您希望看到的,是又一个朱家王朝的简单复辟,还是一个真正强盛、百姓安居乐业的新中华?”
韦小葆的话语,如同潺潺流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冲击着陈近南固有的认知。
他一生致力于“反清”
,却很少深入思考“复明”
之后该如何,更未曾从这种“力量积累”
和“体系竞争”
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陈近南变幻不定的脸色。
他不得不承认,韦小葆的话有其道理,甚至描绘出了一条更具希望、也可能更少流血的路径。
但这与他毕生信奉的“忠君爱国”
、“武装起义”
的理念,实在相差太远。
“你……你这是要放弃武力?与鞑子妥协?”
陈近南的声音有些干涩。
“非是放弃,而是升华。”
韦小葆坚定地道,“武力是最后的保障,而非选。
真正的强大,是让对方连动用武力的念头都不敢有,或者动用后也必然失败。
弟子如今所做的一切,正是在构建这种‘不敢’与‘不能’的力量基础。
师父,这条路或许更长,更需耐心,但它的根基,远比单纯的刺杀与起义,更为牢固。”
陈近南默然良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的锐利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茫然所取代。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小宝,你的想法……很大,也很……危险。”
他缓缓道,“为师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他没有再斥责,也没有表示赞同,但那种顽固的坚冰,显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弟子明白。”
韦小葆恭敬道,“无论师父作何决定,您永远是弟子的师父。”
陈近南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一动,再次融入夜色之中,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师徒的深夜对谈,未能达成共识,却成功地将一颗名为“另一种可能”
的种子,植入了陈近南的心中。
科学的理性,不仅在与“神迹”
和权谋的较量中闪耀,也开始尝试叩问古老信念的门扉。
未来的道路,在理念的碰撞中,显得愈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