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煎熬与奋战过后,黎明终于带着希望降临药王院。
晨光驱散了夜晚的阴霾,也照见了劫后余生的景象。
院落中不再有痛苦的呻吟和混乱的奔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宁静。
中毒者们或倚或卧,虽然面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那种致命的剧烈痛苦已经消退。
症状最重的几人,包括那位误采毒草的悟明,在经过韦小葆特制的“化学解毒汤”
数次灌服、辅以温补汤药后,也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甘草和草药的清苦气息,取代了昨夜的酸腐与绝望。
玄静院主在弟子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
他体内的毒素尚未完全清除,脚步虚浮,但精神却因这奇迹般的转机而振奋。
他目光扫过院内情况稳定下来的众人,最后定格在那个靠在厨房门框上、面带疲惫却眼神清亮的年轻人身上。
在弟子的搀扶下,玄静院主颤巍巍地走到韦小葆面前,未等韦小葆反应过来,这位年过花甲的老院主竟推开弟子,对着韦小葆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哽咽却清晰无比:
“韦公子!
不,韦恩公!
请受老道一拜!
若非恩公力挽狂澜,识得毒源,又以鬼神莫测之术配制解药,我药王院上下数十口,今日恐已尽数化作冤魂!
此等再造之恩,药王院永世不忘!”
他这一拜,身后那些症状稍轻、能够活动的道人和得到救治的香客们,也纷纷挣扎着起身,向着韦小葆躬身行礼,口中称谢不已。
就连那些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也努力侧过头,投来感激的目光。
一时间,“多谢韦恩公”
、“恩公救命之恩”
之声在院中低回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真挚情感。
韦小葆连忙上前扶住玄静院主:“院主万万不可!
此乃晚辈分内之事,岂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他虽早有预料成功解毒后会获得感激,但面对如此隆重而真诚的集体致谢,心中仍不免触动。
这与他之前凭借智谋和权力解决问题所获得的敬畏或佩服不同,这是一种更纯粹、更直接的生命层面的感激。
“恩公过谦了!”
玄静院主执意不肯起身,老泪纵横,“老道行医数十载,自诩略通岐黄,然昨夜之危,实乃生平未见,束手无策,几近绝望!
恩公不仅学识渊博,更兼有临危不乱、救死扶伤之仁心仁术!
老道……老道惭愧啊!”
就在这满院感激之声中,韦小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望向了廊下那对师徒。
九难师太已经停止了运功,她依旧坐在那里,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那股冰寒刺骨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些许。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向韦小葆致谢,甚至没有看向他,只是垂着眼睑,仿佛在调息,又仿佛在沉思。
然而,韦小葆敏锐地察觉到,她之前对自己那种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秽物般的排斥与警告,似乎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一种审视,甚至……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认可?她至少没有再散出“离她远点”
的杀气。
而阿珂……
当韦小葆的目光终于与她接触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快跳了一拍。
阿珂也正看着他。
她靠在廊柱上,身体依然虚弱,但那双向来清澈见底却毫无情绪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并且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难明的光芒。
那光芒中,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对昨夜那场生死危机的残余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好奇。
是的,好奇。
她看着韦小葆,不再是看一块石头、一株野草般的无视,也不是看一个令人厌烦的登徒子般的冰冷。
她的目光像是在探究一个谜题,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个年轻的男子,明明看起来不像江湖中人,更没有高深的武功(至少她没看出来),却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连师父都不得不全力运功抵抗时,站了出来。
他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法,在充斥着污秽和绝望的厨房里,像变戏法一样,捣鼓那些毒草、锅灶、瓶瓶罐罐,最后竟真的配制出了救命的药汤。
他做的每一步,她都看在眼里(虽然看不懂),那种镇定,那种条理,那种与她认知中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