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北境的战场,硝烟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胜利的欢呼已然响彻云霄。
妖族战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净化被秽瘴污染的土地,收殓同伴的遗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更洋溢着扞卫家园成功的振奋与骄傲。
尔生百年与苏望宁立于高处,俯瞰着这片重归安宁的土地。
魔界二殿下疾生带来的疯狂与威胁,随着“深渊之心”
的湮灭与其本人的坠落,似乎已然画上了句号。
“此间事了,魔界经此内乱,应能安分许久。”
苏望宁轻声道,目光投向魔界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那终究是无数生灵生存之地,战火荼毒,非她所愿。
尔生百年微微颔,目光冷冽:“疾生野心已碎,生死不过蝼蚁。
倒是那森严……此番借力打力,倒是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他对于森严暗中传递情报的举动看得分明,那是一位合格统治者基于利益的冷静选择。
就在这时,墨瞳的身影悄然浮现,低声禀报:“陛下,魔界讨伐军已抵达炼狱之心外围,但……并未现二殿下疾生的踪迹。
据战场残留气息追踪,他最后坠落之地……有空间传送的微弱波动残留,传送地点……指向永夜王都方向。”
尔生百年眉梢微挑,与苏望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我们这位大殿下,终究是狠不下心。”
苏望宁轻叹。
“妇人之仁。”
尔生百年评价道,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不过,一个被废掉、囚禁的皇子,比一个死去的皇子,对魔界未来的稳定,或许更有用。”
他不再关心魔界内部的后续,转身揽住苏望宁:“走吧,阿宁,此间污秽已清,该回去了。”
魔界,永夜王都,暗渊禁卫某处绝密地堡。
森严屏退了左右,独自站在一间布满禁锢符文、光线幽暗的密室中央。
地面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不断汲取着地底魔脉能量以维持运转的封印法阵。
法阵中心,一道身影被无数暗影般的锁链缠绕、禁锢,悬浮在半空,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蛾。
正是疾生。
他此刻的模样凄惨无比。
身上那融合的生物装甲早已在与尔生百年的对轰和最终坠落中彻底崩碎,露出布满恐怖裂纹与焦黑痕迹的魔躯,暗红色的魔血几乎流尽,气息微弱到近乎熄灭,唯有胸膛极其缓慢而艰难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那张曾经充满桀骜与狂气的脸,此刻一片死灰,双目紧闭,眉宇间却依旧凝固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不甘。
森严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一母同胞、曾与他嬉笑打闹、最终却走向彻底对立的弟弟。
密室中只有封印符文流转的微弱嗡鸣,以及疾生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许久,森严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而冰冷的暗夜魔能。
这魔能并非用于攻击,而是蕴含着剥离、封印的法则力量。
他要将疾生体内残存的力量,尤其是那与秽瘴和死寂法则强行融合的部分,彻底废去,以免留下任何隐患。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指尖最终点向了疾生的眉心。
就在魔能即将触及的瞬间,疾生那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昏迷中依旧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与痛苦。
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刻骨恨意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出:
“……森……严……我……恨……”
森严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那冰冷的指尖,在距离疾生眉心只有毫厘之差的地方,悬停了片刻。
他看到了疾生眼角渗出的,那并非因为肉体痛苦,而是源于灵魂深处不甘与绝望的……一滴浑浊的魔血。
最终,那缕蕴含着废功力量的魔能,还是缓缓点入了疾生的眉心。
“呃啊——!”
即便在深度昏迷中,疾生依旧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周身残存的不稳定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溃散、湮灭。
他最后的一丝力量根基,被彻底瓦解。
做完这一切,森严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疾生如同失去所有支撑般瘫软在封印锁链之中,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但那份萦绕不散的怨恨,似乎也随着力量的消失而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死寂。
森严转身,不再看他,一步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