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境,生命之泉。
氤氲的生命气息如同实质的雾气,在泉眼上空缓缓流淌,七彩的灵砂在泉底闪烁着柔和的光晕。
泉眼中心,那团凝聚了无尽生机的生命之源静静旋转,光华内敛,却散着让万物复苏的磅礴力量。
泉眼旁,用最柔软的灵草铺就的垫子上,苏望宁静静躺着,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就像一株失去了所有水分、即将枯萎的灵植,脆弱得让人心碎。
尔生百年半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灵玉碗舀起一捧清澈的、蕴含着浓郁生命本源的泉水。
他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碗沿贴近苏望宁毫无血色的唇瓣,他试图将泉水缓缓喂入。
然而,泉水大多沿着她的唇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她连最基本的吞咽反应,都微弱得几乎无法完成。
尔生百年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紫金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痛楚。
他放下玉碗,改为用指尖蘸取泉水,一点点、耐心地涂抹在她的唇上,润湿她干涸的肌肤。
那专注而虔诚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世间唯一的珍宝。
休润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手持续散着翠绿色的灵力,如同一个温和的引导,帮助那生命泉水的力量更顺畅地渗入苏望宁枯竭的经脉,滋养她受损的神魂。
他看着尔生百年那近乎固执的细致动作,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
灵族大长老休晏静立在一旁,古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深邃地观察着泉水的反应和苏望宁的状态。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除了苏望宁的肌肤因为泉水的滋润而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磅礴的生命之力进入她的身体,如同石沉大海,只是勉强吊住了她最后一线生机,却未能激起更大的波澜。
尔生百年心中的希望,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明灭不定。
他紧紧握着苏望宁冰凉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那跳动每一次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阿宁……”
他低哑地唤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坚持住……我在这里……陪着你……”
休润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能感觉到,生命泉水的力量正在起作用,在缓慢地修复那些受损的根基,但苏望宁伤的得太重,神魂的损伤也比预想的更重,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艰难。
“她的灵韵本源受损太重,近乎寂灭。”
休晏终于开口,声音苍老而平静,“生命之泉虽能提供无尽的生机,但能否重新点燃她的本源,唤醒她的意识,更多的,取决于她自身的求生之念,以及……与外界的维系。”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尔生百年与苏望宁交握的手上。
尔生百年猛地抬头,看向休晏。
维系?求生之念?
他明白了。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喂水和外部引导。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苏望宁小心地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胸膛上,一手环住她,维持着她的平衡,另一只手则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然后,他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开始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运转起自身恢复不多的妖力。
这一次,他并非用于战斗或疗伤,而是将妖力化作最柔和、最细微的涓流,带着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呼唤、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情感,透过两人相握的手,一点点渡入苏望宁的体内。
他的妖力属性霸道,与苏望宁清冽的灵韵本是格格不入。
但此刻,他却以无上的控制力,将那份霸道尽数敛去,只留下最精纯的能量本源,如同温暖的光,试图去照亮、去温暖她那片沉寂、冰冷的识海。
“阿宁,是我……”
“我在这里,别怕……”
“你说过,都过去了,我还有你……”
“现在,你还有我……别丢下我……”
一声声,一句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白、最恳切的呼唤,伴随着那温和的能量,执着地叩击着她封闭的意识。
休润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将自己的灵力调整到最温和的频率,如同润滑剂般,小心翼翼地调和着尔生百年的妖力与苏望宁体内残存的灵韵波动,避免任何可能的冲突,让那份带着执念的呼唤,能更顺畅地传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