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那句“必不负卿”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将连日来萦绕在柳云羞心头的忐忑、猜测与甜蜜的折磨,都化作了实质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巨大喜悦。她回到流光苑,脚步都带着轻飘飘的云彩,对着镜子,能看到自己眼中璀璨的光芒和唇角无法抑制的笑意。
然而,狂喜过后,现实的考量便如影随形。她与墨瞳,一人一妖,身份悬殊,前路注定布满荆棘。这份刚刚确认的心意,又能经受住多少风雨?她心中既有对未来的隐隐担忧,更有一种豁出去的、为爱勇敢的决绝。
墨瞳亦然。那句承诺出口的瞬间,他便知自己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不再只是隐匿于黑暗的利刃,他的心中住进了一轮明月,有了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温暖。然而,妖皇近卫的职责,两界可能的非议,以及柳云羞人族身份的局限,都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那份初尝情味的欣喜中,掺杂着深沉的思虑。
这份既甜且涩的心事,在两人之间流转,即便不再需要言语确认,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偶然的擦肩,都足以让彼此心跳失序。
这日,尔生百年召墨瞳至书房。并非为了公务,而是屏退左右后,看着自己这位最信任的部下,开门见山:
“你与那柳家小姐的事,我已知晓。”
墨瞳心中一凛,单膝跪地:“陛下,属下……”
尔生百年抬手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起来说话。我并非要问责。阿宁与她交好,赤焰那大嘴巴也嚷得人尽皆知。”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墨瞳,“我只问你一句,可是真心?而非一时兴起?”
墨瞳抬起头,目光坦然,毫无回避:“回陛下,属下之心,天地可鉴。绝非一时兴起。乃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已。”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尔生百年凝视他片刻,见他眼中一片清明与决然,终是微微颔首:“既如此,我便不多言。只是墨瞳,你当知前路艰难。她乃人族贵女,你为妖族战将,更是本皇的近卫。你们跟我和阿宁不同,两界虽有往来,通婚却非易事。柳御史那边,朝堂之上,乃至妖界内部,恐皆有非议。”
“属下明白。”墨瞳沉声道,“无论前路如何,属下既已认定,便绝不会退缩。只是……恐因此事,为陛下带来烦扰。”
尔生百年淡淡一笑,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傲然与对心腹的纵容:“些许烦扰,本皇还担得起。你追随我无数岁月,立下汗马功劳,若连一份姻缘都求不得,岂非显得本皇太过无能?”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阿宁视她如姐妹,我亦乐见其成。只是,该如何走下去,需得你二人自行斟酌,谨慎为之。”
“谢陛下!”墨瞳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深深一拜。有了陛下的默许甚至支持,前方的阻力便少了大半。
与此同时,苏望宁也在流光苑中,与柳云羞进行着一场姐妹间的私语。
“云羞,墨瞳的心思,如今你也清楚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苏望宁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柳云羞脸颊微红,眼神却不再闪躲:“望宁姐姐,我……我想与他在一起。只是,不知父亲那里……”她最担心的,便是远在人界的父亲。柳家家风严谨,父亲身为御史,最重礼法规矩,能否接受女儿与一名妖族护卫相恋,她毫无把握。
苏望宁叹了口气:“柳伯父那边,确实需从长计议。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此事急不得,需寻个合适的时机,慢慢渗透。眼下你既在妖界,便暂且安心。至于墨瞳……”她笑了笑,“他既然认定了你,以他的性子,必定会有所安排。你只需,信他便是。”
柳云羞轻轻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是啊,信他便是。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这份信任,傍晚时分,墨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流光苑外。这一次,他并非独自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以灵竹编织的、十分精巧的小笼子,笼子里关着几只仅有指甲盖大小、翅膀却如同最上等的琉璃般剔透绚丽、周身萦绕着柔和光晕的小精灵。
“这是‘琉璃光萤’,生于星泪湖深处的晶脉之中,性情温顺,喜食月华。”墨瞳将笼子递给迎出来的柳云羞,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置于室内,可驱散暗魅,安神助眠。”
柳云羞惊喜地接过笼子,看着里面那几只美丽得不似凡尘之物的小精灵,心中满是甜意。他记得她受惊,记得她可能需要安神。“谢谢你,墨瞳大人,它们真美。”
“唤我墨瞳即可。”他看着她欣喜的模样,低声道。
柳云羞脸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