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垂着脑袋,在一旁细细研磨着上好的松烟墨。
墨锭在砚台上打着圈,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李安屏息凝神,默默地看着墨汁在砚池中渐渐晕开,浓黑如漆。
空气静谧得只剩下墨锭的轻响和皇帝朱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
李安暗自咬牙,抓住机会,声音压得极低开口道:“陛下,奴才让人去试探了一下,许翰林下朝时步履稳健……奴才瞧着,许翰林虽然昨天跪了三个时辰,却并未留下什么妨碍。”
元君尧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一滴饱满的朱砂墨点在了奏折的空白处,像一粒凝固的血珠。
元君尧缓缓抬起头,一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眼看向李安,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安不敢与他对视,慌忙垂头。
元君尧这才勾了勾唇,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里,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
“看来这个许望之,倒也不完全是中看不中用。骨头,似乎比朕想的要硬那么一点点。”
元君尧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嘲弄,还有一丝……被意外挑起的阴鸷。
许望之的无恙,显然不在他预期的剧本里。
元君尧像是想起了什么,敲击扶手的手指猛地停住,他眼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李安。”
“奴才在。”李安忙躬身应道。
“去把那个东西拿来。”元君尧没有明说是什么,但李安几乎是在听到命令的瞬间,心就猛地一跳。
“是。”李安快步走到御书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紫檀多宝格前,动作熟稔地打开其中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从中捧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明黄锦缎包裹的锦盒。
李安双手捧着锦盒,如同捧着千斤重担,小心翼翼地走回御案前,躬身将锦盒呈上。
元君尧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挑开了锦盒上的黄绸,眯了眯眼睛。
盒内没有奇珍异宝,只有一枚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