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踩着高跟鞋在她工位前踱来踱去,第五次拿起桌上的鎏金纱线样本:“苏晚,不是我说你,这种纱线娇贵得很,存放温度不能过25度,你就这么随便扔在桌上,回头坏了算谁的?”
“恒温柜已经预留了位置,等恒通那边确定了就放进去。”
苏晚头也没抬,目光还停留在工艺单上——她在计算如果去掉流苏,腰部的配重需要调整多少才能保持平衡。
“确定?我看悬。”
王姐放下样本,声音陡然拔高,“刚才我去打印室,听到张总监打电话,说恒通可能要换设计师。
也是,人家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把周年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连行政岗都没做好的新人?”
周围几位设计师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小林想替苏晚辩解,被苏晚用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结果能堵住这些议论的嘴。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恒通李总监”
的名字。
苏晚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设计师,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恒通吗?”
李建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周董和几位总监都在,想再聊聊方案的细节。”
苏晚的心沉了沉,却还是稳住语气:“方便,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抓起方案册和那个装着流苏样本的手袋,起身时撞到了椅子腿,出一声闷响。
王姐在身后嗤笑:“急什么?说不定是让你过去签放弃声明呢。”
苏晚没有回头,快步走出设计部。
电梯下行时,她对着镜面理了理衬衫领口,才现自己的领带歪了——早上出门太急,系领带时手都是抖的。
恒通十九楼的会议室里,气氛比昨天更压抑。
周明轩依然坐在主位,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面前摊开的方案册正好翻在流苏设计那一页。
周启年坐在他左手边,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见苏晚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设计师,请坐。”
李建明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周董刚才看了你的工艺单,有些细节想再确认一下。”
苏晚刚坐下,周启年就把方案册推到她面前,指腹重重敲在流苏示意图上:“这个流苏,你说重量经过计算?具体数据呢?会不会影响行走时的平衡?”
“每根流苏的长度是12厘米,重量控制在8克,采用中空的鎏金管填充纳米棉,既保证垂坠感又能减轻重量。”
苏晚从手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小段流苏样品,“这是按1:1比例做的测试件,您可以感受一下。”
周启年没有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8克?听起来轻巧,可二十根加起来就是16o克,集中在腰部,走路时会往后坠,到时候裙摆跟着变形,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所以我在裙摆内侧加了三克配重。”
苏晚调出手机里的结构图,“用的是与面料同色的铅片,厚度只有o3毫米,完全隐形。”
她把手机推到周启年面前,屏幕上的剖面图清晰地显示着配重的位置和尺寸。
周启年的目光在图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忽然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审视:“这些细节,昨天初审会上怎么不说?”
“您当时说这是‘舞台装’,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会听?”
周启年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年轻设计师最大的毛病就是这样,总觉得别人不懂你的才华,却不知道沟通比闭门造车重要一百倍。”
苏晚的脸颊微微烫,正要解释,周明轩忽然开口:“把流苏装上看看。”
“啊?”
苏晚愣了一下。
“我说,把流苏装到样衣上看看。”
周明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总监,让后勤部把昨天那件样衣送上来。”
十分钟后,当张师傅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件深棕色礼服走进会议室时,苏晚的心跳已经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样衣的腰部还留着隐形按扣的痕迹,像一排细密的针眼,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苏设计师,你来装。”
周明轩示意她上前。
苏晚深吸一口气,从密封袋里取出那排鎏金流苏。
指尖触到冰凉的按扣时,她忽然想起陆时砚那张便利贴上的字迹——“传统技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