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出租屋墙上,十三张设计图像向日葵般朝着窗台的方向倾斜。
晨光穿过纱窗,在“星轨礼服”
的图纸上投下菱形光斑,恰好落在她用红笔圈出的位置——那里要缝上母亲织的第一只毛衣袖口,毛线已经泛白,却带着洗不掉的樟脑香。
“这里的褶皱再松些。”
母亲的铅笔字在蒸汽礼服的草图旁蜿蜒,像条温暖的河。
她昨晚趁苏晚睡着,悄悄在每张图纸上都做了批注:清洁工礼服的口袋要加深“能装下抹布”
,竹编腰封的纹路要加粗“像张叔蒸笼的老篾”
,最绝的是在顶针胸针的图纸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老张说顶针要留道划痕才顺手”
。
苏晚摸着那些带着体温的字迹,突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缝纫机旁看母亲做衣服。
母亲总说:“好的设计图会热,摸上去暖烘烘的。”
那时她不懂,直到此刻指尖划过纸页,真的触到了细碎的暖意——那是母亲的体温透过铅笔尖,渗进了画纸的纤维里。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陆时砚来的照片。
陆家老宅的织布机旁,放着块刚织好的棉纱,颜色和她设计图上标注的“晨光白”
分毫不差。
“外公的织布机有温度感应,纱线湿度过6o就会断线。”
他的消息紧跟着进来,“秦峰说你总在设计图上标‘阴干三日’,原来早就懂这个。”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标“阴干三日”
,是因为母亲说过旧棉纱要在阴凉处慢慢晾,才会保留阳光的味道,没想到竟与陆老爷子的织布机原理不谋而合。
她对着照片里的棉纱轻轻呵气,仿佛能看见那些纤维在百年织布机上舒展的模样。
“咚咚咚”
的敲门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飞蛾。
陈瑶抱着个锡制饼干盒进来,里面是她奶奶传下来的顶针,铜面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顾老说这叫‘步步锦’,配你设计的胸针正好。”
她突然压低声音,“林薇薇在陆氏楼下开了场‘晨曦系列’预览会,把你的玻璃腰带扣换成了镀金的,还说……”
“说我用碎玻璃是因为穷?”
苏晚接过顶针,铜面冰凉,却能想象出当年戴着它的人,如何在灯下缝补家人的衣裳。
她翻开设计图的最后一页,在空白处画了只顶针,里面盛着颗星星,“让她换吧。
镀金会褪色,碎玻璃里的光却能留一辈子。”
去面料厂的路上,苏晚绕道去了趟菜市场。
张叔的蒸笼正冒白汽,她把母亲批注过的蒸汽礼服图纸递过去:“您看这蒸汽的弧度,是不是该再往上飘些?”
张叔沾着面粉的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要像刚揭开笼盖时那样,带着股冲劲。”
他突然往苏晚兜里塞了个热包子,“你妈说你总熬夜,这是用老面的,顶饿。”
包子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掌心,苏晚突然明白设计图上的温度从何而来——不是昂贵的颜料,不是精密的仪器,而是这些藏在褶皱里的生活:母亲的批注、张叔的蒸笼、李阿姨磨破的袖口,还有陆时砚外公那台会“感知温度”
的织布机。
面料厂的样衣间里,王师傅正对着清洁工礼服愁。
“这橙色太亮,像警示灯。”
他捏着布料叹气,“陆总送的染料里加了金粉,反倒没那股子劲儿了。”
苏晚把设计图铺在样衣上,母亲批注的“加三成米白”
正好对着王师傅愁的位置。
“用李阿姨旧工装的褪色料调。”
她指着图纸上的色块,“您看这颜色,像夕阳照在扫干净的马路上,暖烘烘的不刺眼。”
王师傅一拍大腿,转身去调染料时,林薇薇带着记者闯了进来。
她穿着件仿冒的星轨礼服,裙摆的银丝晃得人睁不开眼:“苏小姐还在用铅笔描图?我们‘晨曦系列’都用3d建模了,误差不过o1毫米。”
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苏晚桌上的图纸,铅笔痕迹歪歪扭扭,还有母亲画的小笑脸,确实比林薇薇的电子稿粗糙得多。
“o1毫米的误差,能算出顶针上的划痕吗?”
苏晚拿起那张画着顶针的图纸,迎着闪光灯的光,“这道划痕是老张修了三千双鞋磨出来的,3d建模能算出它的温度吗?”
她指着清洁工礼服的图纸:“这里的口袋深度,是李阿姨弯腰扫地时最舒服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