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何处,人最能记住的,永远是一切的。
“我之所以喜欢音乐,是因为你曾经、曾经,带我去过那个世界。”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卫承感觉自己胸膛中那刚才还被用来证明爱意、喧嚣不已的鼓点骤然停了一拍。
随之而来的不是恢复平稳,而是更猛烈、更失序的狂震,像是要撞碎他的肋骨,从胸腔里跳出来,滚烫地、卑微地落到江时鸣面前。
意义重大?
是在说他吗?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又太过珍贵,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劈开了他心底那个常年上锁、积满尘埃的角落。
那里藏着他最深的怯懦,至今仍不敢直面的怯懦。
没了自己,江时鸣可以走上更光辉万丈的未来,他曾经一度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看见江时鸣在那些配不上他的舞台上唱到声音嘶哑,看到他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看到他在痛苦中离开——
那无疑是回家后看见空荡荡房间后,卫承最恨江时鸣的一次。
为什么呢?为什么抛下了自己这个累赘后去找了更大的累赘?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即使后来有这样缱绻曲折的重逢,卫承仍然是这样觉得的。
直到现在,江时鸣就这样蜷在他怀里告诉他,从一开始,他们那次争执的就是错的。
他不是累赘。
他是意义所在。
卫承忽然想笑,又笑不出来。
想哭,又不知道是该哭什么。
遗憾吗?后悔吗?其实时时有,又时时没有。
他们纠缠太深,有时候想得太多,有时候又想得太少,如果从未有过争执,又能说会比此生更好吗?
也不见得,只能说: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他该在那一天酒店的走廊里,第一次见到江时鸣的时候便冲过去,给他一个恶狠狠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