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领着他们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个破院子前。
这院子围着一圈篱笆,那篱笆稀稀拉拉的,连只鸡都拦不住。
屋子的窗户是用纸糊的,早就破得不成样子。
赵卫国转过身,目光在姮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丫头两手空空,头上戴着帽子口罩一个纱巾,连个头丝都看不见。
听说是个病秧子,见不得风。
再看看程志远,文文弱弱的,戴着副眼镜,一看就是个没干过重活的读书人。
赵卫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哪是来劳动的,分明是给他送来了三个需要伺候的大爷。
&0t;明儿个早上五点,北边玉米地集合!
&0t;赵卫国说完就背着手走了,那脚步快得跟逃难似的。
这年头,&0t;臭老九&0t;就跟传染病似的,谁沾上谁倒霉。
等赵卫国走远了,程志远才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
这一推可好,扬起一阵灰,呛得他直咳嗽。
屋里黑乎乎的,一股子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
纸糊的窗户破了好几个大洞,阳光从窟窿里漏进来,在地上投出一个个光斑。
右手边是堂屋,土炕塌了半边,炕席烂得就剩几片草帘子,底下的泥坯都裂开了缝。
房梁上吊着半截麻绳,晃晃悠悠的,底下还倒着个三条腿的板凳。
要说屋里最亮堂的地方,估计就是地上的几个水洼了。
房顶漏雨,积下的水被阳光一照,反倒成了屋里唯一能反光的东西。
程志远心里一阵苦。
虽然早就料到条件会很艰苦,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个像样住人的地方都没有。
跟着进来的林淑芬皱着眉头打量着这间破败的屋子,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0t;这地方怎么能住人?我去找他!
&0t;她说着就要转身去找赵卫国理论。
程志远连忙拉住她的胳膊,&0t;别找了,没用的。
按他们的说法,没让我们住牛棚就已经算是照顾了。
&0t;
他勉强笑了笑,安慰道:&0t;没关系,这房顶能修。
我一会儿去找老乡们问问谁能帮忙修,今天咱们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凑合住一晚。
&0t;
&0t;就是委屈妜儿了,要跟着我们吃苦。
&0t;林淑芬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女儿,声音哽咽起来。
程志远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柔声安慰:&0t;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快擦擦眼泪,别让孩子担心。
&0t;
林淑芬抹去眼角的泪水,从院子里找了把破旧的笤帚,开始打扫起满是灰尘的屋子。
幸好院子里有口小井,至少是不愁用水了。
程志远把屋里的烂桌椅清理出来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准备出门找人来修房顶。
姮妜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呆。
忽然,她听到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几个光着脚丫的农村男孩正扒着破旧的木门,好奇地往院子里张望。
见姮妜回头,他们像受惊的小鸟一样怪叫着四散跑开。
只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没跑。
他穿着洗得白的跨栏背心,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0t;嘿!
你是&039;臭老九&039;吗?&0t;男孩壮着胆子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
&0t;&039;臭老九&039;是什么?&0t;姮妜轻声反问,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悦耳。
男孩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回答:&0t;那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大人们都这么说&0t;
他挠了挠头,换了个问题:&0t;那,你是资本家小姐吗?&0t;
姮妜摇了摇头。
虽然她听说过资本家这个词,但显然和自己没关系。
小男孩皱着眉头,困惑地说:&0t;可是你比我见过的资本家小姐都要好看。
&0t;说完这话,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姮妜微微歪头,露出一丝疑惑:&0t;你看见过我?&0t;
少女的声音像是山间最动听的鸟鸣,小男孩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0t;没、没有,就是觉得你比那些来过我们农场的资本家小姐都好看。
&0t;
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但男孩觉得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比他见过的所有城里姑娘都要好看。
姮妜浅浅一笑,柔声问道:&0t;你叫什么名字?&0t;
男孩突然害羞起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0t;狗剩&0t;
&0t;什么?&0t;姮妜没听清。
&0t;我叫杜永顺。
&0t;男孩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