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的日头已爬过窗棂,暖黄的光透过木窗洒进内室,落在床榻边散落的锦被上,却驱不散一室的凝重——文渊仍未醒来,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呼吸也比昨夜沉了几分,忽然间,他猛地侧过身,胸腔剧烈起伏,一口黑褐色的秽物呕了出来,溅在床前的锦垫上,还带着些细碎的血丝。
“文渊!”
唐连翘第一个扑过去,指尖刚触到那秽物,脸色瞬间煞白,指尖控制不住地颤,声音也带着哭腔:“是蛊毒!
他中了蛊毒!
这秽物的颜色、还有这隐隐的腥气,是西南那边最缠人的‘惑心蛊’!”
青衣听得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屈膝半跪,掌心抵住文渊的后心,内力顺着掌心源源不断涌入——她指尖泛白,额角很快渗出细汗,气息也渐渐不稳,可文渊体内的蛊毒却像附骨之疽,任凭内力冲撞,半点都逼不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
唐连翘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里满是绝望,“这惑心蛊钻进血脉里就会缠上心脉,强行逼蛊只会伤了他的内脏,非但没用,还会加蛊毒作!”
青衣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文渊眉头紧锁、嘴唇泛青的模样,眼底第一次露出慌乱。
唐连翘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内室的角落,忽然抓住青衣的胳膊,语气急切:“青衣姐!
赤虺呢?赤虺的涎水能解百毒,更是这噬心蛊的克星,它在哪?”
此时,珈蓝、燕小九、楚芮也闻声围了过来,见文渊这般模样,眼圈都红了。
几个姑娘没再多说,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燕小九找来干净的中衣,楚芮用温布巾轻轻擦拭文渊的嘴角,珈蓝则蹲在床边,小心地将沾了秽物的锦垫拖到一旁,指尖无意间在文渊的衣襟内侧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是个封得严实的信封。
她急忙将信封掏出来,借着窗外的光一看,信封封口处的火漆还完好,上面用墨笔写着四个工整的小字:“青衣亲启!”
。
珈蓝的手瞬间抖了起来,连忙转身将信封递向青衣,声音颤:“青衣姐!
公子怀里有信,是给你的!”
青衣接过信封,指尖刚碰到纸面,就感觉到掌心的汗濡湿了信纸。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动作——燕小九攥紧了手里的布巾,指节泛白;唐连翘往前凑了半步,眼神里满是期待;楚芮扶住珈蓝的胳膊,生怕她站不稳。
火漆被指甲小心挑开,信纸展开的瞬间,青衣的眉头猛地皱起,原本紧绷的嘴角抿得更紧,指尖下意识地攥住信纸,指节都泛了白。
她的目光在信纸上反复扫过,脸色一会儿沉、一会儿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室内静得能听到文渊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谁都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可看青衣这纠结难辨的神情,一颗心都像被揪在半空,悬得慌。
青衣垂眸看着掌心的信纸,指尖无意识地攥紧,纸角被捏得皱,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茫然:“诗会结束后,赤虺就一直跟着公子,夜里也守在他房外……我这几日忙着拍卖会的事,倒有许久没见着它了。”
室内静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声音带着几分艰难的沙哑:“按公子信里写的办吧——我和小九护送公子回终南山文青谷,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那里偏静,或许能暂避风头;你们……去参加明天的代表大会,别让公子的谋划断了。”
珈蓝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青衣递来的眼神制止——青衣的目光里满是坚定,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马车驶出长安城时,秋色已浓得化不开:车窗外,金桂花瓣被风卷着落在驿道上,枫叶红透了远山的坳口,连空气里都飘着熟透的果香。
可青衣和燕小九哪里有半分赏景的心思?
青衣坐在车辕边,每隔片刻就掀开车帘往里看,见文渊仍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心就往下沉一分;燕小九则守在车门旁,时不时叮嘱车夫:“稳些,再慢些,别颠着公子,他受不得颠簸。”
驶出长安城十里地,前方路边出现一片不大的松林——松枝疏疏朗朗,地上积着厚厚的枯黄松针,隐约能看到几座斑驳的石碑,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看着像是哪家废弃的家族墓地。
青衣扫了一眼,没太在意,只催着车夫快些驶过。
可就在马车要靠近松林时,林子里突然跑出一群人——个个破衣烂衫,遮不住嶙峋的瘦骨,手里的破碗豁着大口子,一瘸一拐地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