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身边人嘀咕:“以前总觉得诗要堆典故,原来寻常聊天也能成诗”
;连攥着诗稿的寒门士子都眼睛亮,指尖在掌心悄悄划着那四句诗。
文渊也不催,就站在车顶等着,直到街面渐渐安静,才又开口,语气慢了些,眼神也似飘远了,像落进了回忆里:“有一回傍晚,我在大漠里赶路,骑着马走了大半天,四周全是黄沙子,连棵草都少见。
正累得慌,忽然看见远处有股青烟,直直地往上飘,一点都不歪,旁边就是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圆得像个铜盘。”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更勾人:“我不知道换了诸位在那儿,会想起啥。
但当时我脑子里,就蹦出两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
这话一落,街面上瞬间静了,连风吹杨柳的声音都听得见。
有人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想听听后文;有的学子攥紧了诗稿,眼里满是向往——他们没见过大漠,却从这两句里,好像看见了那片空旷的黄沙,那缕笔直的烟,还有那个圆圆的落日。
文渊就那么站着,不再说话,任由这两句诗在朱雀大街上飘着,裹着日头的暖光,落进每个人心里。
待众人彻底静下来,连街面掠过的风都似轻了几分,文渊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略低,却一字一顿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常听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从不是纸上空谈——你把书里的道理嚼透了,把路上的风光看遍了,等胸中那些尘俗的杂念、刻意的雕琢都淡了、去了,自然会有丘壑在心里慢慢成型,是山的轮廓,是水的纹路,都清清楚楚。”
他抬手虚虚一握,像在掌心攥着山水,语气里添了几分通透:“这时再随手落笔,不用苦思典故,不用硬凑辞藻,笔下的山水便自带灵气,能传其神韵;写人的心事,也能戳中人心最软的地方——这便是‘胸中脱去尘浊,丘壑内营,立成神韵’的道理。”
说到“诗歌”
二字时,他特意顿了顿,目光扫过街边坐着的老农、攥着诗稿的学子,还有扛着货担的商贩,语气渐渐温和,却满是力量:“至于诗歌,从来不是藏在庙堂高阁里的稀罕物,不是只有世家才子才能碰的珍宝——它是长在烟火人间的寻常草,是飘在百姓屋檐下的炊烟气。
方才那‘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邻里闲聊里的诗;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赶路途中的诗。”
他微微扬声,让声音飘得更远些,字字清晰:“只要你能用那双手,抓住生活里最真的滋味——是冬夜炉火边的暖,是他乡见明月的愁,是老农握过麦穗的糙,是学子灯下写诗的痴——把这些真滋味写出来,不用求什么千古名,它自会像曲江的流水
突然,文渊话头一转道:“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我姑且讲来,诸位姑且这么一听。
不要拿出来批判吆!”
,慢慢淌进人心,成一能传之久远的好诗章。”
话音落时,朱雀大街上静了片刻,随即有人轻轻鼓起掌,掌声从前排传到后排,像涟漪似的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