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玄素胸腔里的怒气猛地窜了上来,指尖都因隐忍而泛白——她身为隐世高武家族的佼佼者,自小便被族中奉为翘楚,走哪里不是被人敬着让着,何时受过这般步步算计的奚落?
想到这里,她右手猛地抬起,指节绷得白,眼看就要重重拍向身前的八仙桌,将满桌的茶盏震翻,把这口憋闷的火气全撒出来。
可就在掌心即将触到桌面的瞬间,文渊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传来,不紧不慢,像是没看见她的怒气,反倒带着几分怅然:“四妹,珈蓝!
小九不会这么逼迫于人的吧?她素来心软,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珈蓝眼眶微微红。
听到文渊这话,她的声音瞬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格外严肃:“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九她内伤重得连大夫都摇头,如今整日昏睡,清醒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还说她不会逼迫人?”
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直直看向文渊,语气里满是心疼与质问:“换个角度想想,谁平白无故被人一剑劈成重伤,谁能不急?合着受伤的不是你,你就不知道心疼?”
说着,珈蓝弯腰从侍女手里拿过那盒千年人参和叠得整齐的金丝软甲,“啪”
地一声放在姚玄素面前的桌案上,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像是在替小九传话,又像是在宣示态度:“小九的本意是:她什么赔偿都不要!
他们隐世家族的命金贵,她燕小九不过烂命一条?她不怕!
她只想和伤她的人不死不休!
只是因为大家的劝慰,才有赔偿的要求。
她不过是,不想公子为难罢了,哪里是心甘情愿!”
说完,她眼眶里的泪珠险些滚落。
姚玄素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看着珈蓝泛红的眼眶和决绝的语气,黑纱下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从未想过,那个被姬晓平伤了的姑娘的伤势,也没有想过竟有这般硬气的性子女子。
文渊听完这话,喉结狠狠动了动,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是我错了。”
文渊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又转头对青衣沉声道,“今天是谈判,不杀人。
明天我将用此剑斩下那人的头颅。
拿上启明剑,咱们走。”
说完,他没再看桌案上的宝物,也没看愣在原地的姚玄素,抬腿就往外走。
厅内只剩下姚玄素和侍女,还有桌上那盒没动过的人参、软甲,空气里的怒气散了,反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刹那间,姚玄素心念电转,身形倏忽一动,如一片轻羽般飘然落定在文渊面前。
她朝文渊深深一揖,语气诚恳:“公子,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
所幸此番冲突未有伤亡,既已至此……不如就依四妹方才所言。
我现在便去寻纪晓平,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话音未落,她竟伸手欲拉文渊的胳膊——
就在姚玄素指尖即将触到文渊衣袖的刹那,一道劲风倏然阻隔其间——青衣的剑鞘已无声无息横拦而来。
姚玄素心中蓦地一震,难以置信。
她本意不过略展身法,叫对方知晓自己并非无力抗衡,只是不愿出手罢了。
可她如此迅疾的动作,竟被后先至的剑鞘拦下……这怎么可能!
文渊的声音恰在此时悠然响起:“姚小姐,不必白费心思了。
若论动手,你占不到半分便宜。”
姚玄素并未显露半分尴尬,只轻轻拦在文渊身前,抬手摘去脸上的黑色面纱,嫣然一笑:“本姑娘不过想试探一下公子的武功路数,并无他意。
看得出,纪晓平是伤在你手下,我自然对公子的来历有些好奇——更何况,这本就是我的任务。”
“也幸好你并无敌意,否则这只纤纤玉手,此刻恐怕已经不在了。”
文渊身旁的青衣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寒意隐现。
而姚玄素心中却暗自诧异:方才那丫头不是说这小子颇为好色吗?怎么本姑娘摘下面纱,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文渊此时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这长得也太离谱了吧!”
他初见姚玄素时,就已为她身姿之绝而惊叹,当时还想起前世流行的那句“看背影引人犯罪,一回头千军万马溃退”
。
谁料面纱之下,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姚玄素见他迟迟不语,只得又温声续道:“公子只需给我一刻钟,我定让你四妹满意而归。”
文渊依旧默然,只是望着她那美得令人失语的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