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就和大家开了个玩笑。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用小杯了吧。”
众人附和道:“知道了,知道了。”
帐前的笑声混着酒香漫开来,方才的拘谨彻底散了,连突厥将领们都跟着举杯,学着中原人的样子慢慢品着,脸上渐渐露出酣畅的笑意——这杯带着恶作剧的酒,倒比千言万语更能拉近距离。
酒酣耳热时,夜色已漫过荒原。
篝火噼啪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始毕可汗抬手示意,随行的侍卫便捧着马头琴坐下,指尖一挑,清越的琴音先漫了开来。
“草原夜色美——”
一名络腮胡侍卫开口,嗓音像被草原风磨过的铜器,浑厚里带着辽远的颤音。
“琴曲悠扬笛声脆,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汇入毡房闪银辉……”
歌声顺着风飘出去,混着篝火的暖光,竟真让人想起草原的夜——星河垂落,毡房的灯火与星光交辉,牧人的笛声漫在风里。
帐前霎时静了,杨广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望着跳动的火苗,眼底竟泛起些微澜;李世民放下酒碗,指尖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叩案几;萧皇后拢了拢衣袖,唇边噙着浅笑,似在跟着旋律回想什么。
“啊哈呵,啊哈呵……”
副歌起时,不知是谁先跟着哼了一句,接着便是一片细碎的附和。
歌声落时,余音还在草叶间打着转。
始毕可汗端起酒杯,对杨广侧过身,声音里带着点感慨:“这曲子,还是文渊那小子去年去草原时,夜里独自唱的。
被族里最老的佗哒老人听了去,记在心里教给孩子们,没承想竟传遍了草原。”
他呷了口酒,眼里闪着笑意,“草原人爱听这个,听着就像自家毡房前的星星月亮,亲得很。”
杨广望着篝火,指尖在杯沿摩挲。
方才那歌声里的坦荡与温柔,竟让他暂时忘了雁门的围困,忘了帝王的威仪,只觉得那片从未踏足的草原,仿佛真在眼前铺展开来——而那个唱着歌的文渊,竟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牵着中原的烟火,一头系着草原的星河。
风卷着歌声的余韵掠过,萧皇后轻声道:“倒是通人心的曲子。”
文渊在旁嘿嘿笑:“去年喝多了,随口瞎唱的,没承想还能入了大可汗的耳。”
始毕可汗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戒备早散了,只剩坦荡的笑意:“好曲子,不分胡汉。”
篝火又跳了跳,将众人的笑影映在帐布上,倒比白日里的谈判更像一场真正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