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青衣轻步走近,躬身禀道:“公子,半个时辰已到。”
“好!”
文渊猛地站起身,双手往一起一拍,掌心相击的脆响在舱内回荡,他扬声喊道:“时间到了,干活了!”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从角落里拎起一个用油布裹紧的炸药包,擦燃火折子凑近导火索。
“刺啦”
一声,火星窜起,橙红色的火苗沿着引线滋滋燃烧。
文渊看也不看,扬手便将炸药包朝舷窗外扔了下去——那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坠向下方的突厥大营。
舱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约莫十息功夫,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下方炸开,仿佛地动山摇,浓烟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将一片营帐掀得粉碎。
还没等那声轰鸣散尽,旁边六个热气球上已相继抛下炸药包。
“轰隆!”
“轰隆!”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如惊雷滚过旷野,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突厥大营瞬间成了火海,营帐在烈焰中坍塌,受惊的战马挣脱缰绳四处狂奔,惨叫声、哭嚎声、炸药的爆鸣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场失控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草原。
文渊站在舷窗边,看着下方炸开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杨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望着那片被浓烟吞噬的营地,耳边尽是震耳的巨响,忽然明白了文渊那句“躺着回去”
,绝非戏言。
萧皇后扶着舱壁,眉头微蹙,却依旧镇定;沈光早已停止呕吐,脸色惨白地望着窗外,仿佛被这场面吓破了胆。
唯有文渊,拍了拍手上的灰,对青衣道:“告诉热气球上的弟兄,先炸他们的粮草营和马厩——断了根,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文渊转身看向杨广,指了指下方渐显溃散的突厥阵营:“陛下,该准备用旗语传令了,让守城将士趁机出城掩杀。”
杨广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沈光。
沈光连忙摇头,脸上满是茫然——他一个侍卫,哪里懂什么旗语。
杨广顿时面露窘色,搓了搓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朕……朕也不懂这打旗的规矩。”
“我靠,关键时刻掉链子!”
文渊没好气地啧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点揶揄,“老杨,你这皇帝当的,还真是朕行,朕真不行!
算你狠。”
吐槽归吐槽,他转头对青衣吩咐道:“青儿,盯着底下动静。
等突厥人一溃逃,你就让老杨下命令,你用旗语通知城内守军,衔尾追杀,别给他们留喘息的余地。”
“是。”
青衣利落应下,转身从舱壁取下一面红蓝双色旗,走到另一侧舷窗边,凝神注视着下方的战局,手指已经搭在了旗绳上。
杨广站在一旁,看着青衣熟练地摆弄着旗语装备,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插不上手,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文渊瞅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陛下也别难堪,回头让青儿教你两手——以后再遇上这阵仗,好歹能亲自号施令不是?”
这话堵得杨广哑口无言,只能望着窗外渐起的烟尘,心里暗忖:这飞艇上的新鲜事,当真比他半辈子经历的还要多。
杨广忍不住探身往舷窗外望去,高空的风带着寒意扑在脸上,刚看了两眼,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他死死攥住窗框,指节泛白,好不容易才压住那股往上冲的恶心,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
可入目的景象,却比眩晕更让人窒息——下方的突厥大营已成一片人间炼狱。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血色,灼热的气浪隔着老远仿佛都能感受到;人喊马嘶声撕破长空,惊惶的战马拖着断裂的缰绳疯跑,撞倒了成片的营帐;火光中,到处是浑身着火、惨叫着打滚的突厥兵,被炸断的胳膊腿混杂着燃烧的布帛、断裂的兵器,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幸存的士兵像没头的苍蝇般东奔西蹿,却怎么也逃不出那片火海与爆炸的范围。
“呕……”
杨广猛地别过脸,踉跄着退回舱内,一屁股跌坐在胡床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撞碎肋骨冲出来。
他戎马半生,平定过南陈,征讨过突厥,什么样的战阵没见过?可这般惨烈的景象,却是头一次见到——不是刀光剑影的厮杀,而是如同天罚般的毁灭性打击,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他下意识地看向文渊。
那少年就站在舷窗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