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渊笑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顶,也压低声音道:"
她呀,本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子呢。
"
说罢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庭院里荡开。
云影仰头望着他,小眉头拧成个疙瘩,不解地追问:"
可方才我听管家爷爷说,你们是一路同来的呀,她不是嫂嫂吗?怎么又成仙子了?"
用过一顿简单的晚膳,文渊三人被引至前院的下人房歇脚。
那房间狭小逼仄,墙角还堆着半摞杂物,与方才前厅的体面相去甚远。
老道往硬板床上一坐,木床出"
吱呀"
一声呻吟,他斜睨着文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小子,你这二叔家,瞧着倒是有些故事啊。
"
语气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文渊只是淡淡一笑,没接他的话茬,转而朝青衣递了个眼色,声音平静:"
奔波了一日,大家都乏了,早些安置吧。
"
说罢便转身推着老道去自己的房间。
天刚蒙蒙亮,文渊便蹲在门房门口的石阶上,就着晨光与老管家闲聊。
从老人断断续续的絮叨里,他总算拼凑出二叔家的内情——
二叔家的老大第五文龙,原是这位二婶带过来的孩子;而文豹与云影,才是二叔七年前病逝的正室夫人所生的嫡出儿女。
如今这位掌家的二婶,本是五叔早年在外结识的相好,正室夫人过世后,她才以妾的身份进了门,渐渐掌了家事。
"
那位性子厉害得很,又刻薄,"
老管家压低声音,往院里瞥了眼,"
对文豹少爷和云影小姐这对嫡出的,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汤药吃食都克扣着,孩子们受了不少委屈。
"
他叹了口气,"
自打二老爷卧病在床,她更是越没了顾忌,家里事全由着她性子来。
二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身子骨不争气,又能奈何?"
文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石阶,晨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神色,只听老管家又絮叨:"
昨儿个五老爷为了留您住下,跟她呛了两句,夜里就咳得厉害"
老管家突然"
噗通"
一声跪在文渊面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石阶边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
小郎君,当年您溺水的事,真不是老奴做的啊!
"
他喉头哽咽着,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老爷过世后,文龙少爷去九江送葬,不知从哪里听说老爷留了笔存银,就天天缠着老奴,逼我想法子把银子弄出来。
老奴没应,他就气冲冲回了大兴城。
"
"
过了七八个月,他又偷偷潜回九江,拿着老奴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说要是不除掉您,就雇凶对您下手,还要把我那小孙子扔进江里喂鱼。
"
老管家浑身颤,"
其实这也没有让老奴改变心意。
然而他又撂下狠话,说要花钱雇凶取郎君性命。
老奴思来想去没法子,只得假意应承,暗地里找了个信得过的艄公,想趁夜把您送过江北避避风头。
"
"
可谁知道谁知道那艄公早就被他买通了!
"
老人捶着胸口,悔得肠子都青了,"
船到江心他就动手脚,害得您和出尘,乞儿落了水。
小郎君您记不记得小寇子?那时候老奴偷偷给他塞了一千两白银,让他提前过江在渡口等着接您,只求能保您一命啊"
说到最后,他几乎泣不成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阶:"
这些年老奴活在愧疚里,日夜盼着能再一次见到你,今日总算能把实情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