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他顿了顿,竟真的有些遗憾起来。
是啊,活着的时候,怎么就没多喝几杯呢?
“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他望着自己透明的手掌,仿佛看见往昔推杯换盏的热闹场景。
如今肴案虽在眼前,却无人再递来温热的酒觞;昔日高堂安寝处,此刻只剩荒草摇曳。
吟诵至“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他自嘲地轻笑,这游荡在坟茔间的孤魂,可不正是永无归期的旅人?
夜更深了。
荒草在风中摇曳,白杨萧萧,如泣如诉。
他忽然想起诗的最后几句——“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托体同山阿……
他望着这座困住自己的孤坟,无声地笑了。
他缓缓阖上眼,任思绪随着月光流淌。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麦浪深处传来,惊得栖息的夜鸟扑棱棱飞起,羽翼划破月光的刹那,文渊恍惚看见一袭青衫的身影,踏着满地银霜,正朝坟茔缓缓走来。
那人步履轻盈,衣角在夜风中扬起的弧度,竟似青衣那灵动的身形。
更令他心头一颤的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唐连翘和燕小九。
文渊定睛细看,喉头不觉一紧,灵魂在月光下微微颤。
是故人魂魄?还是自己执念所化的幻象?
青衣、唐连翘和燕小九手拉着手,笑意盈盈地缓步走近,而后围着他坐了下来。
燕小九歪着头,精灵古怪地拉住文渊的手,笑道:“公子的家就是这里么?你让我们好找。”
文渊怔然望着三人,半晌才哑声问道:“为什么……我离不开这里?你们却可以到处游走?”
他忽又想起什么,声音里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你们……该不会是灵魂穿越了一千多年,才来到这里的吧?”
唐连翘闻言,忽然扑进他怀里,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公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文渊瞳孔微缩,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唐连翘垂眸不语,唇边却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青衣缓缓起身,素手轻扬,将唐连翘和燕小九轻轻揽入怀中。
"
夫君,稍待片刻。
"
青衣的声音似清泉流过玉石,在月色下格外空灵。
文渊惊诧地现,唐连翘和燕小九的身影竟如晨雾般渐渐淡去,化作点点荧光,丝丝缕缕地融入青衣体内。
这奇异的融合过程静谧而优美,仿佛月光下绽放的昙花。
青衣的身姿开始蜕变。
她的眉目间流转着唐连翘的温婉柔情,眼波中闪烁着燕小九的慧黠灵动,而举手投足间,依然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出尘仙姿。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交融,既矛盾又和谐,宛如一幅绝妙的丹青,墨色浓淡相宜。
月光为青衣镀上一层银辉,此刻的她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文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景象。
当最后一缕流光没入青衣梢,她缓缓背过身去,文渊看着那背影灵魂剧烈震颤,他不受控地向前扑去,喉间溢出破碎的惊呼:“你是…老婆!”
这声呼唤裹挟着跨越时空的震颤,仿佛藏着无数个未说出口的思念。
青衣转过身时,月光正好勾勒出她眉眼间的三分熟悉与七分陌生。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是我。”
她轻声开口,声线里浸着千年月光的冷冽,“正是你在梦中,看着背影消失在雾中的…您的妻子。”
文渊怔在原地,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被岁月深埋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他对着虚空描摹她的轮廓;人潮汹涌的街头,他追逐过每一个相似的背影;还有独自熬过的漫长岁月里,思念像锈迹般啃噬着心脏。
此刻所有的煎熬与执念轰然决堤,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唯有一声长叹。
他想要上前,却又踌躇不前,生怕这又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境。
文渊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触碰青衣的脸庞,却只感受到一片虚无。
青衣泪眼婆娑地伸手去握,却徒劳地穿过了文渊虚幻的手掌。
她哽咽着问道:"
夫君,是我让我们又一次天人永隔你怪我吗?"
文渊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摇了摇头:“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