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高台上,杂耍艺人正表演"
剑器舞"
,剑光与灯影交错,惹得围观仕女们团扇掩面。
文人雅士们聚在灯谜廊下,有人正对着"
残月斜照影成对"
的谜面苦思冥想,忽见皇城方向升起万千孔明灯,恍若繁星逆流而上。
这座依天象而筑的大兴城,此刻正展现着它最辉煌的容颜。
朱雀大街如一道银河,将这座"
象天设都"
的雄城分为镜像对称的两半。
六条龙原岗地化作乾卦六爻,宫城紫微垣对应北极星位,一百零八坊如星斗罗列。
远处圜丘祭坛的灯火与天上银河遥相呼应,仿佛天人之间的通道在此刻打开。
最妙是曲江池畔,万株垂柳系着五彩绢灯,倒映在水中宛如龙宫现世。
几个胡商望着水影中摇曳的灯火,竟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忽然皇城方向传来钟鸣,整座城池的灯火随之一暗,继而千万盏灯同时大放光明——原来这正是工部匠人们设计的"
万灯朝元"
机关。
此刻的长安城,当真成了人间仙境。
在山中转悠了四五天,文渊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行军床上,目光空茫地望着帐篷顶的兽皮纹路,眉心拧成的结几乎能夹碎蚊蚋。
青衣正伏在矮案上写着什么,狼毫在绢帛上沙沙游走,却每隔片刻便抬眼望向辗转反侧的;那个处于烦躁状态的人,最终忍不住搁下笔,幽幽长叹:"
唉——"
青衣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在担心连翘和小九?你放心吧,我看了营救计划;并让他们推演十多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文渊突然翻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单衣下紧绷的肩线:"
青儿,你实话告诉我,"
他攥住案边的青铜灯座,指节泛白,"
此番营救,我是不是太莽撞了?不该为了一己私事,把弟兄们都拖进险境?"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望向帐外摇曳的篝火,声音陡然沙哑,"
如今我不仅忧心她俩,更怕参与行动的兄弟姊妹有丝毫差池"
青衣放下狼毫,起身替他披上玄色大氅,指尖拂过他鬓角未束的丝:"
公子啊!
你就放心吧。
"
她取来案上的羊皮地图展开,烛火在标注的密道位置跳动,"
这条营救路线他们也勘察过十七八遍,暗桩早已就位,连禁军换防时辰都算得分毫不差。
"
忽然狡黠地眨眨眼,玉指轻点地图边缘,"
倒是事后如何让朝廷把矛头指向突厥细作,才是需要费些心思的巧活儿呢。
"
青衣指着地图解释道:“杨秀一家被软禁在掖庭局的一处小院里,由五名太监和七名宫女看守,这些人同时也负责照料他们的起居。
最大的麻烦在于,掖庭局位于宫城之内。”
见文渊神色略显紧张,青衣又宽慰道:“不过自从杨广迁都洛阳后,长安的皇城和宫城守备已大不如前。
代王杨侑为避嫌,并未入住皇宫,因此宫城如今的防卫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森严。”
她顿了顿,继续道:“青衣社长安分社的宗青在宫城和皇城都安插了眼线,更巧的是,其中一人正是杨秀身边的太监。
此外,每逢重要节庆,杨秀一家在侍卫护送下仍可出宫。
宗青据此拟定了两个方案:一是潜入掖庭局救人,二是在宫外行动。
最终,房玄龄建议尽量在掖庭局动手,这样动静小,也不易牵连无辜。”
“于是,宗青决定在杨秀一家离开掖庭局与侍卫会合前行动,并将所有太监宫女一并带走,再安排九道城门分散撤离。”
"
为了稳妥起见,此次行动特意挑选了几名精锐潜入掖庭局。
正巧你二哥提前赶到长安,得知此事后,便派午马来助阵。
"
此刻,长安掖庭局外。
营救小队刚得手,众人正按计划各自带着目标分散撤离。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想走?把人放下,饶你们不死。
否则——嘿嘿!
"
话音未落,一名太监已无声无息地拦在众人面前。
他目光如刀,森寒的杀意即使在夜色中也令人脊背凉。
宗青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