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为了凑够八千兵额,两天前就已经强行征召了最后一批壮丁,火急火燎地赶往宁远县方向去了。
因此秦风他们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任何官军的阻拦。
沿途甚至看不到几个官兵的影子,畅通无阻。
然而,这种“畅通”
却并未让人感到丝毫轻松。
越是往北,气氛越显得诡异和……凄凉。
宽阔的官道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而后逐渐成群结队的流民!
这些百姓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挑着破旧的担子……
扶老携幼,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带着惊恐和麻木,正朝着南方艰难跋涉。
与他们北上的人流逆向而行,形成一幅令人心酸的流民图。
这些流民看到秦风这支队伍时,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先是惊恐地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随即出尖叫,如同潮水般惊慌失措地逃离官道,躲进路边的枯草丛、树林里……
瑟瑟抖,用恐惧和戒备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们。
尽管秦风的人马纪律尚可,并未有任何劫掠的举动。
但他们杂乱的衣着、明晃晃的刀枪,在这些饱受摧残的百姓眼中,与那些杀人越货的土匪、溃兵毫无二致!
甚至可能更坏!
张凯策马走在秦风身边,看着这副景象,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他忍不住策马靠近秦风,低声道:“大当家,情况不对啊。”
“朝廷在边境本就驻有数万边军,如今又增派了十万,算起来,北境集结了过十万大军!”
“按理说,大军云集,理应安抚民心,固守待敌,百姓即便害怕,也该是往大军后方聚集寻求庇护才对。”
“怎么……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的百姓,不顾严寒,背井离乡往南逃?而且……好像还很怕军队?”
秦风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远处那些惊慌躲藏的流民,心中同样笼罩着一层阴霾。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凯,你去找个百姓,仔细问问情况。
记住,态度好点,别吓着人。”
“是!”
张凯领命,一抖缰绳,策马朝着流民队伍侧面奔去。
他看准了一对落在最后面的爷孙——一个头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张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些,放缓了马,离着还有十几步远就开口喊道:
“老丈!
小姑娘!
莫怕!
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问个路……”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那老者和小姑娘如同受惊的兔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老者慌忙将小姑娘护在身后,因为恐惧,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拐杖都拿不稳了。
小姑娘更是“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别抓我们!
我们没钱!
也没粮了!
我……我还有病!
求求大爷饶了我们吧!”
张凯:“……”
他一阵无语,自己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最人畜无害的笑容,柔声道:
“小姑娘别哭,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就是打听点事……”
大概是因为平日里不善颜笑的缘故,没曾想他这一笑,显得更加狰狞可怕了几分。
那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直接躲到老者身后,死死抓着老者的衣角,不敢再看张凯。
老者也是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颤声道:
“这……这位大王……行行好……我们爷孙俩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就放过我们吧……”
张凯看着这一老一小吓破胆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酸楚。
他叹了口气,知道好言好语是没用了。
只好把脸一板,故意提高音量,带着一丝不耐烦喝道:“别哭了!
老子说了不是坏人!
再哭真把你们抓走了!”
他这一吼,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煞气,果然有效。
小姑娘的哭声瞬间噎了回去,变成压抑的抽泣,惊恐地看着他。
老者也吓得不敢再哀求,只是瑟瑟抖。
张凯心中苦笑,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难不成,自己这辈子真合适当土匪?
他勒住马,沉声问道:“老子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