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轻启,露出柳如眉略显仓促的身影。
老赵早已闻声,先行一步拉开了门。
“哟,柳掌柜,稀客啊。”
秦风脸上堆起笑,声音爽朗。
可那双眼睛却像鹰隼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柳掌柜好本事,能掐会算,这就知道我们脚底板刚沾上青山县的土了?”
柳如眉这不请自来的出现,像根无形的刺,让秦风心头浮起被盯梢的不适感。
就在瞧见秦风从屋里走出的刹那,柳如眉黯淡的眼眸里“唰”
地亮起两簇火苗,那是绝处逢生的光芒。
可秦风这句带刺的话一砸过来,那光亮瞬间被错愕浇灭,她慌忙摆手解释:
“秦公子,你误会了!
我们绝对没有派人监视你!”
她语飞快,带着喘息:
“是你昨日假扮的那位将官,今儿一大清早,他带着人就堵了青山县衙的门,二话不说把百味轩和宋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琢磨着,这架势,秦公子你肯定早不在青阳县了,这才抱着万一的心思,跑到这儿来碰碰运气……”
她喘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庆幸和急迫:
“没想到真叫我撞上了,你在……实在太好了!”
这番解释,并未能完全熨平秦风眉间的疑虑。
他目光如电,直直射向柳如眉:
“哦?宋宅、百味轩都叫围了,你那锦绣坊……倒是风平浪静?”
柳如眉是宋家义女,王宇那帮人岂会不知?
既然动手,没道理单单放过锦绣坊这棵摇钱树。
因此,秦风觉得很不对劲。
莫不是宋家那头宋登阁还没赶回来坐镇,底下人顶不住官兵压力,想把自己当个物件儿送出去,好拖延时间?
这一问,如同点了柳如眉的哑穴。
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噗通!
情急之下,她双膝一软,竟直挺挺跪倒在秦风面前,扬起一小片尘土。
她仰起脸,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恳切:
“秦公子,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我柳如眉敢对天誓,愿以身为质,留在此地。”
“只求秦公子……想想办法,救救老太君,救救韩大哥他们!”
她声音颤,却字字清晰:
“眼下王宇还有那几个官兵,已经和张麻子那帮土匪沆瀣一气,用不了多久,百味轩、宋家,只怕就要遭他们的毒手清剿!”
“只要秦公子肯出手相救,我柳如眉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公子的,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话语间真情流露,那份决绝不容置疑。
一旁的老赵听得心头热,也“咚”
地一声跪了下来,花白的头颅低垂:
“公子,老朽这条贱命,是老太君和宋老爷当年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求公子看在老朽薄面上,救老太君于水火!”
“老朽愿随公子同生共死,若柳掌柜所言有半句虚妄,公子您立时便可取老朽项上人头!”
他语气斩钉截铁,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刚毅。
见此情形,秦风知道柳如眉所言非虚。
王宇那帮人,定是被昨日自己假冒官兵招安的那出戏彻底激怒,昏了头,要来个鱼死网破。
最坏的局面,恐怕就是和远在途中的宋登阁拼个两败俱伤。
而青山县的百味轩跟宋宅,则是当其冲被他们处理的对象。
站在秦风身后的苏若雪,看着跪在院中的一老一少,纤细的娥眉轻轻蹙起,心中疑窦丛生。
她虽不清楚具体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无比清晰:
自家夫君这几日消失无踪,定是去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牵扯上了县城里的权贵。
即便明白这些,她内心深处那根弦依旧绷得紧紧的。
她厌倦透了那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争斗,只盼着能和秦风守着这方小院,过那简单安稳的日子。
柳婉清和阿蛮、云裳三人,心思也大抵与苏若雪相通。
只要秦风能平平安安,便是她们最大的心愿。
然而她们更明白,秦风胸中自有沟壑,行事极有主见。
她们能做的,唯有守好这个家,不成为他的拖累。
“夫君。”
苏若雪率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沉寂,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你且安心去忙,家里一切有我们。”
阿蛮立刻挺起胸膛,像只护崽的小豹子,鼓着腮帮子接话:
“就是!
等你回来,保管家里大变样!
你要是好奇变成啥样,可得早点回来,别磨蹭错过了好戏!”
云裳抿了抿唇,温顺地点头附和:
“夫君放心,我们会听大夫人的话,在家好好等你。”
见三位姐姐都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