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万骏忽然说起一事:“大王,杭州传来消息,袁文焕剃出家,入大同寺做和尚去了。”
“什么?”
刘昇吃了一惊,“他竟遁入空门?”
杨金盛亦是愕然:“他竟舍得皇位?”
尹万骏颔:“袁文焕不顾群臣劝谏,一意孤行。”
“大同寺住持安泰,为他剃度,他在寺中吃斋念佛,不似作假。”
刘昇难以理解:“他疯了不成?”
放着皇帝宝座不要,竟剃光头,去寺庙里过苦日子,这谁干得出来?
杨金盛神色振奋:“大王,这可是大好机会。”
“不如立即兵,覆灭吴国。”
刘昇登时心动,若能拿下江南东道,何乐而不为?
可惜,一封军情传来,将他一番畅想,击得粉碎。
“陆归蒙竟花费一千万钱财,把袁文焕赎回,重登大宝?”
刘昇只觉大开眼界,天底下,竟有这等稀奇事。
纵观他五十多年所见所闻,也无一件可以媲美。
杨金盛摇头叹息:“如此昏聩之君,竟也高居九五,吴国无人乎?”
尹万骏拧眉:“袁文焕虽然比不上他父亲,但也不是愚蠢之人。”
“此事,定然另有玄机。”
“有何玄机?”
杨金盛讽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主必有其仆。”
“吴国君臣,皆是一丘之貉。”
刘昇叹了口气,袁文焕重登皇位,却不能轻举妄动了。
否则,高楷必定渔翁得利。
也不知汉国出路,究竟在何方?
想到这,他不禁郁结于心,好一番咳嗽,却不期然牵动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此次出征,固然凯旋,但他身先士卒,却一时不慎中了流矢。
虽然保住一条命,但也造成旧疾复,新伤、旧伤纷至沓来,让他缠绵病榻。
养了半个月,方才好转。
尹万骏忙道:“御医有言,陛下切莫劳心劳力,一切以静养为主。”
刘昇摇头:“乱世之中,汉国前路扑朔迷离,孤怎能不操心?”
他隐有所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只是,他死后,汉国社稷又该交给谁?
想到这,他面色一肃:“把世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
小黄门匆匆去了。
他这世子,名为刘熙,年方十七,为王妃冯氏所生,儿时受尽宠爱,然而才智平庸,行事荒唐,时常受他责骂。
等了一刻钟,仍迟迟不见刘熙身影,刘昇登时大怒。
“逆子,父亲传话,也敢怠慢不来?”
“去,把他绑过来!”
“是……是!”
甲士们推搡着去了。
后院,世子所居。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让人心跳加、面红耳赤。
小黄门只敢在外守候,却不敢打扰——坏了世子兴致,必然人头落地。
不知过去多久,伴随一声高亢尖叫,与低沉喘息,床榻摇晃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房门打开,走出一名少年郎,其面色潮红,赤着上半身,大汗淋漓,却难掩俊秀之姿。
他抬手遮住炽热阳光,不耐烦道:“何事聒噪?”
小黄门战战兢兢:“禀世子,大王召您相见。”
刘熙面色一变:“父亲有何要事?”
“奴婢不知。”
小黄门摇头。
刘熙踌躇不定,他这父亲,动辄痛骂、训斥,对他百般不满,从无一个好脸色,让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此刻召见,定是挑刺来了。
他正想找个借口推拒,却见甲士亦步亦趋,拱手道:“世子,大王催促,您再不去,只能绑了……”
他们这些奴仆,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方才最是难受。
“等我更衣!”
丢下一句话,刘熙转入堂中,大门砰一声关闭。
“老贼召见,定是想方设法刁难,这可如何应对?”
小宦官林延寿眼珠一转:“世子,不如去请王妃。”
“有王妃做主,大王只能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冯氏既有美貌也有心机,又是结之妻,生下刘熙这个长子,地位稳固。
刘昇惧内,不得不让她三分。
刘熙颔,一迭声道:“玉楼,快去紫兰院。”
“是!”
侍女龚玉楼脆声应下,一扭水蛇腰,袅袅婷婷去了,看得刘熙一阵口干舌燥,喉结滚动。
“世子,来呀!”
隔着珠帘,床榻上一道曼妙身影若隐若现,其一丝不挂,身前波涛汹涌。
此女高鼻深目,肌肤雪白,是一名波斯舞姬,妩媚风流,深受刘熙宠幸,称呼她为“白酥”
。
刘熙两眼直,气血上涌,恨不得来个饿虎扑食。
“世子,大王再三催促,不可再耽搁了!”
奈何,门外煞风景之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