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海船更为先进,舷壳板足有三层,底板二层,船板之间,采用榫合,有搭接和平接两种方式,再用铁钉固定。
船缝间,以麻丝、竹茹、桐油灰塞合,可防水渗透。
航行在海上,不光快、稳定,更抗风浪、横漂,不易倾倒。
章琼赞不绝口:“吴家造船之术,堪为当世翘楚。”
昔年,他在楚国为官时,也曾见过舟楫署造船,但论技术、规模,远远比不上吴家。
“章秘书丞谬赞了!”
吴凤翎笑道,“这只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高楷摇头:“此言差矣!”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技术,更新迭代,才能推动当世进步,更能福泽后人。”
众人皆纳罕,大王对吴家造船术,竟如此高看。
李光焰忽然问道:“吴大娘子,你家可否建造漕运船?”
他在河南道任节度使,亲眼目睹运河日益繁盛,却苦于船只载货不足。
若能造些漕运船,必能大增效率,使淮南道粮食运达洛阳,乃至长安。
吴凤翎颔:“漕运船属内河船一类,我吴家也曾建造。”
“分为两种,歇艎支江船与上门填阔船。”
“其中,歇艎支江船底平舱浅,可载重一千石。
不过运载量大,装卸也便宜。”
“至于上门填阔船,可在夔州三峡,湍急暗礁地段航行。
船舷用巨木压实,颇为坚固,亦可载重千石。”
高楷暗自惊讶,这吴家既有内河船、也有战舰,更有海船,可谓齐全。
这其中技术积累,可非一代完成,必是代代相传,堪称造船世家。
譬如这两种漕运船,不光可在运河航行,也可在长江溯流而上,经夔州三峡,通往剑南道,大有用处。
“还请吴大娘子,为我秦国造些战舰、漕运船。”
“一应花销,皆由国库支取。”
吴凤翎自无不可,忙道:“秦王有命,民女自当效劳。”
高楷笑道:“此前,你献上战舰,助我军击败吴国水师,拿下江都城,此乃大功一件。”
“今授你为郡君,享俸禄。”
吴凤翎大喜过望:“谢大王!”
高楷继续说道:“传我令,增设都水监,掌管河渠、舟船、水运事务,下辖舟楫、河渠二署。”
“褚俊,这都水监使者,由你兼任。”
“谢大王!”
褚俊面露喜色。
高楷转而问道:“这舟楫署令,吴大娘子可有举荐?”
众文武愕然,朝中官职人选,大王竟咨询吴家大娘子,难不成对她有意?
吴凤翎连忙推辞:“此事大王乾纲独断即可,臣女不便置喙。”
高楷执意道:“你但说无妨,我自会斟酌任用。”
吴凤翎只得举荐一人,却是邓洛。
此人虽非吴家之人,却沾亲带故,于造船之业上天赋异禀。
高楷当即下令,在扬州设立秦国造船基地,让这邓洛做舟楫署令。
“谢大王!”
邓洛不期然天降官职,又惊又喜,急忙拜谢。
“起来吧,望你尽忠职守,给我军提供一批优良战舰。”
高楷挥手笑道。
“若有改进,且更胜以往,我不吝升官加爵!”
“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邓洛连忙应下。
不多时,高楷回返别宫。
章琼忽然拱手:“若大王有意纳吴郡君为妃,微臣愿去说和。”
封长卿附和:“大王垂青,吴家必定感恩戴德。”
高楷一怔,哭笑不得:“你们想多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我让她举荐人选,是为拔擢人才,并非对她有意。”
两人忙道:“臣等孟浪了,大王恕罪!”
高楷叮嘱道:“此事不许外传,以免耽搁她婚嫁。”
倘若扬州流传,秦王对吴郡君有意,谁敢上门提亲?
两人神色凛然:“臣等必定守口如瓶!”
……
金陵,绛霄殿。
袁文焕坐在皇帝宝座上,俯瞰群臣,见他们三跪九拜,俯帖耳,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前,他只能站在丹陛之下,偷偷仰望,只觉父皇龙骧虎步,一言一行莫不让人顺服。
如今,他登上皇位,亲自体验一番,这万众俯之感,确实叫人迷醉。
只可惜,美中不足,偌大吴国只能偏安一隅,随时面临秦国进犯。
念及此,他皱了皱眉:“高楷有何动静?”
陆归蒙拱手:“启禀陛下,高楷坐镇扬州,按兵不动,并未率军来犯。”
袁文焕松了口气,忽又疑惑:“他又在筹划什么阴谋?”
陆归蒙一时语塞,吴军在高楷面前,屡战屡败,接连丢城失地,不光黔中道,淮南道也丢了。
面对如此“傲人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