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北捏着陈峰递来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腹下的字迹仿佛都被怒火灼烧。
他猛地将奏报摔在田埂上,泥土溅到了靴面上。
“寒门出身本该知百姓疾苦,他却敢在这时候贪墨救命粮!”
顾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连身边的亲兵都吓得不敢出声。
“传我命令,立刻将王坤缉拿归案,押到云州忠魂碑前,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忠魂碑是一块高达三丈的青石碑,刻着三万战死士兵的名字,每一个字都由工匠精心雕琢,透着悲壮与肃穆。
第二日午时,云州城的百姓几乎都涌到了碑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从碑下排到了街口,连城墙头上都站满了人。
当王坤被两个亲兵押解过来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骂声,烂菜叶和土块纷纷砸向他。
王坤被吓得浑身发抖,枷锁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跪在碑前,额头不断磕着地面,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王爷饶命!”
“我一时糊涂,我鬼迷心窍!”
“我把粮食都还回去,加倍还回去!”
“求您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的份上,别杀我!”
他的哭声凄厉,却没换来半分同情。
顾北站在碑前,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长剑泛着冷光。
他看着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有总爱给弟兄们讲笑话的炊事兵,有刚娶了媳妇就上战场的年轻校尉,还有握着他的手说“将军一定要守住北疆”的老兵。
顾北声音冷得像冰:
“你贪的是粮食,欠的却是人命!”
“去年寒冬,凉州有多少百姓因为缺粮冻死饿死?”
“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爹娘?”
“我那三万弟兄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你却在后方吸百姓的血,你有什么资格提‘老母’二字?”
午时的鼓声响起,顾北抬手,沉声道:
“斩!”
刀光落下,王坤的惨叫戛然而止。
顾北看着溅在碑上的血渍,眼神坚定如铁:
“从今日起,北疆境内凡贪腐超过十石粮食、白银五十两者,无论官职大小、出身贵贱,皆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我顾北在一日,便保北疆百姓一日安稳,谁要是敢动百姓的救命粮,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
百姓们看着顾北挺拔的身影,再看看碑上的名字,突然有人跪了下来,高声喊道:
“王爷英明!”
紧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跪拜声,数千人齐声高呼,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微微晃动。
张老汉跪在人群中,老泪纵横,他知道,北疆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这场斩首示众,彻底震慑了北疆的官吏。
以前那些惯于克扣赋税、巧立名目的官员,如今个个收敛行径,连做账都不敢有半分差错,有的甚至主动将以前贪墨的粮食退了回来。
而百姓们则彻底安了心,纷纷开垦荒地,连原本逃到山里的流民,也都陆续回到家乡耕种。
云州城外的荒地,短短一个月就被开垦出上千亩,田埂上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个月后,苏瑾捧着厚厚的粮册走进王府,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她快步走到顾北面前,将粮册递过去:
“王爷,您看!”
“这是六州上报的粮产量,云州亩产比去年翻了一倍,凉州、甘州更是翻了一倍还多!”
“云州、凉州的粮仓都堆不下了,百姓们还主动捐了五千石粮食给军中,说是让弟兄们能吃饱饭,好好守卫北疆。”
顾北接过粮册,手指拂过上面的数字,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这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霾,显得格外温暖。
苏瑾又道:
“还有件事要跟您说,昨日我去凉州巡查,看到城外的山脚下,有百姓在给您立生祠,祠堂里还摆着您的牌位,说是要日夜供奉,求神明保佑您平安康健,长守北疆。”
“立生祠?”
顾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