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防护服,市面上少说值三百万,关键是有价无市——用作敲门砖,实在足够了。
挂了电话,裴之蜷在沙发里刷手机。
网页上,重灾区的新增数字还在跳涨,疫情像野火一样在各地蔓延;推送里,驰援的新闻一条接一条刷屏,白底黑字的标题看得人胸口发闷,又躁又慌。
她切到微信翻朋友圈,指尖划到一条时猛地顿住。
是高中同学的动态。
那姑娘大学读了护理,毕业后一直在菏市中医院,今天发了张自拍,背景是印着“驰援武汉”的大巴车,她站在车旁比了个拳头,配文:迎战!
裴之的手指反复放大图片里姑娘的脸,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扬着劲,一点没露怯。
看着看着,鼻尖突然一酸,眼眶跟着热了。
李树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见她对着屏幕一动不动,睫毛上还挂着水光,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哑,“我在想,我到底还能做点什么……我发现自己其实又矛盾又凉薄。”
“有时候觉得该多做些实在事,有时候又懒怠,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过好小日子就行。”
她抬手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涌越凶,“以前上学时,学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总觉得自己以后要做个能扛事的人,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可真长大了,心却一点点硬了、冷了,把那点初心丢了。”
“都说拥有越多责任越大,可我呢?”她自嘲地笑了声,“前几天决定捐这批物资时,我还盘算着用它们当筹码跟人谈条件,甚至偷偷得意,觉得自己肯拿出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可这两天看着那些志愿者,那些说走就走的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我才看清自己多虚伪。阿树,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