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恐惧,失焦地凝固在对面那片空无一物的落地窗玻璃上。
几道新鲜的血痕从她颈侧被抓破的皮肤蜿蜒而下,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如同几条狰狞的红色小蛇。
监护仪上疯狂跳动的波形,是她体内无声风暴的唯一证明。
护士小刘依旧死死抓着陈琛那只沾满血污泥泞的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
她急促地喘息着,刚才那惊悚绝伦的一幕——玻璃倒影中滴血的断臂蓝影——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是……是幻觉,陈琛……是幻觉……”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颤抖着手,用沾血的纱布(抢救时沾染的)笨拙地去擦拭陈琛颈侧的血痕。
“姐……姐……”陈琛干裂的嘴唇再次翕动,破碎的音节带着巨大的惊骇和无尽的悲伤,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片空白的玻璃,“手……断了……血……好多血……”
她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撕裂,一半沉沦在礼堂后台那地狱般的血腥记忆中,另一半却被那诡异的玻璃幻影死死攫住,无法挣脱。
那份属于“钥匙”的冰冷理智,在极致的创伤和无法解释的现象冲击下,摇摇欲坠。
小刘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不仅仅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闪回!
那份名单带来的阴影,似乎正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侵蚀着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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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内,时间仿佛被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冻结。
空气粘稠得化不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电刀灼烧组织的焦糊味以及冰冷金属器械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象征着生死角斗场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圆形灯盘如同冰冷的穹顶,无情地笼罩着手术台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
朱莓的头颅右侧,手术洞巾围出的区域如同一个残酷的舞台。一小片剃光的头皮暴露着,被碘伏染成绝望的暗黄。
束缚带将她单薄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冰冷的台面上,即使在全麻的深渊中,深层的神经风暴依旧让她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每一次痉挛都让沉重的金属固定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她的脸色灰败如同蒙尘的石膏,嘴唇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心电监护仪屏幕上,代表生命迹象的波形早已不是曲线,而是无数条狂躁的、互相撕咬的毒蛇在疯狂扭动纠缠!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连绵不绝,如同为这幼小生命敲响的、绝望的丧钟!
主刀的王主任,鬓角霜色在汗水浸透下更加明显。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透过高倍显微镜,死死锁定在术野深处那片被放大了数十倍的、深邃而致命的世界。
错综复杂的血管迷宫,纤细脆弱如蛛丝的神经网络,以及那个隐藏在致命位置、如同恶魔之眼的动脉瘤——它已经破裂过一次,暗红的血块和黄白色的脑组织碎片黏附在周围,像一片微型的地狱景象。
王主任的双手稳如磐石,动作却快得只剩残影。显微器械在他指尖如同拥有了生命,精准地分离着粘连的组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致命的血管和神经。
张柠站在他对面的一助位置。深绿色的无菌手术服严密包裹着她高挑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汗水早已浸透后背,紧贴着流畅的背脊线条,勾勒出一种在极致专注下迸发的、充满韧性的美感。
口罩和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素来沉静如深秋琥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网,瞳孔因极致的专注和巨大的压力而微微放大,闪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锐利光芒。
汗水沿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濡湿了鬓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她沾满朱莓鲜血和脑脊液的无菌手套,在王主任短促、精准的指令下,如同连接着大脑的最精密机械臂:闪电般递上所需器械,高效吸除术野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和碎片,稳定地暴露更深的组织,辅助牵拉以获取最佳视野……动作迅捷、精准、狠辣,没有丝毫多余,没有一丝颤抖。
那份刻入骨髓的磐石意志和顶尖外科医生的绝对专业素养,在死亡的悬崖边缘被逼迫到了极限。
此刻的她,剥离了女性的柔和,更像一台被输入了唯一指令——“夺回生命”——而全功率运转的、散发着致命效率的精密仪器。
属于张柠的沉静美丽,在血污、汗水和冰冷器械的反光中,被淬炼成一种令人屏息、充满压迫感的危险气息。
“双极!止血!”王主任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泰山压顶的压力。显微镜下,一根细微的动脉被不慎牵拉,瞬间飙射出一股细小的血箭!
张柠的手如同捕食的毒蛇,瞬间递上高频双极电凝镊。沾血的镊尖带着幽蓝的电弧,精准地夹住飙血的血管断端!
“滋——!”一声轻微的爆响,伴随着蛋白质焦糊的气味。飙射的血箭瞬间止住,只留下一小点焦黑的痕迹。
“好!继续分离!瘤颈快暴露了!小心后交通动脉!”王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