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天阙皇城某处,一间无窗的地窖里只点一盏青灯。
灯影下,竹下千代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只巴掌大的乌木匣。
匣盖半掩,里面是一团银灰色的雾,像活物般缓缓起伏——
那是他从未来百年后带来的“幽梦蝶”
,都说科技的巅峰就是神话,是——玄幻。
洛小曼的榜文已传遍天下,三十七国磨刀霍霍。
松井信雄远在东海之外,鞭长莫及;
而他竹下千代自潜入天阙之日起,就没打算再回松井。
匣中雾气凝成一线,轻轻爬上他的指尖,仿佛耳语。
千代抬眼,望向石壁上那幅手绘的皇舆全图,目光落在北境三卫的旧战场上。
“七万具冻骨,埋得够深,也够冷。”
他低声道。
声音不高,却惊得灯火一跳。
“先让活人看见血债得偿,再让死人出来讨债——活人便顾不得活人。”
“洛小曼说你是ai量子,是数据团,她一定来自未来,只是在我眼里,她也只是一个“古人”
而已!”
幽梦蝶在他掌心化开,像水渗沙土,瞬息不见。
下一瞬,地窖四壁响起窸窣声,似有无数细小的足节在暗中游走。
子时将至。
北境冰层下,七万具无头尸的指骨齐齐一颤。
千代阖目,唇角勾起一点极淡的笑。
“洛小曼,你算得到活人,算不到死人,这些阵亡的全是你天阙国的士兵,不知见到他们,问天印的刀还能不能落下?这可是他带出来的兵啊”
接着,他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杰杰杰杰”
松井国·夜沸如汤
亥时已过,子时将临,皇居却灯火乱窜,像一座被掀开盖的沸鼎。
议政殿外,大雨滂沱,檐角铁马被风撕得尖声乱叫。
殿内,几案翻倒、折子散落,湿漉漉的脚印叠着血脚印——方才一名老臣当廷撞柱,血溅御阶,以死谏君“早做决断”
,却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完。
松井信雄披跣足,坐在龙椅前的地上,冕旒滚到墙角,珠子崩得满地乱滚。
他手里攥着各国联名牒文,墨迹被雨水和冷汗晕成乌黑的鬼脸。
“三日之内,竹下千代交不出,便以国偿。”
短短一行字,像刀口架在咽喉。
左大臣伊达政宗跪在阶下,声音嘶哑却还在数债:
“金八百九十六万两,粮八百万石,稀土三十万吨……
如今连皇城地砖都被琉璃国的使臣量过了,说能折五千两。”
右列的仓廪使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库中实银不足七十万两!
再拆宫室,也凑不出三成!”
大将军真田幸村红着眼拔刀:“那就战!
北境三卫虽亡,还有残兵三万,拼死一搏——”
“拿什么拼!”
外务卿雪代千鹤厉声截断,“三十七国联军,星陨铁炮一百二十尊,狼骑三万、飞鹰卫五千,海上来的是出云铁甲船,陆上压的是烈风重甲!
我们连箭矢都只剩十一万支!”
殿外忽传铁甲铿锵。
一名守门禁军滚进来,雨水和血一起滴在金砖上:
“报——!
皇城西南角楼被琉璃国炮舰轰塌,缺口三十丈,联军前锋已架云梯!”
殿中死寂。
雨声像千万面鼓,敲得人心口颤。
良久,松井信雄抬头,声音干哑得像锈刀刮铁:
“竹下千代……人在天阙,朕交不出。
交得出的是朕的命,和松井的国运。”
他踉跄起身,从案上抓起国玺,重重往地上一掷——
玉玺碎成三瓣,声音清脆,像冰裂。
“传诏——”
“松井国,自今日起,废国为郡,愿受天阙监领。
皇室男子自朕以下,悉听联军落;
女子、宗室、百鬼司余孽、幽火残卷,尽数押赴各国,
或杀或奴,听凭处置。”
话落,殿外雷声轰然,闪电照得众人面色惨白。
大雨倾盆而下,冲走了阶前最后一道血痕,
也冲走了“松井”
二字最后的体面。
“天皇陛下,我们堂堂大国难道一夜之间就灭了吗?”
内阁大臣——竹下城满脸不服。
“竹下君,朕还没找你算账,这全都是你那个好儿子干出来的好事!”
松井信雄披头散地转向他。
“来人,把竹下家族全部押送神社,去向天照皇切腹谢罪!”
“陛下冤枉啊,如果不是我儿子,您能让松井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国吗,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其它国家对我们都礼让三分的场面了?”
“那把你儿子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下松井一脉的血源传承,否则,看这天下之势,我们已经输了,输了你知道吗?”
“可是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