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烛火摇曳,当朝天子李逍遥,腰杆笔直的坐在大殿宝座之上。
李逍遥紧绷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龙椅扶手。
案前摞着的加急奏折,似有千斤重,将殿内气氛压得凝滞。
江南水患的消息如雪片般飞来,触目惊心的灾情描述,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
殿外春雨淅沥,檐角铜铃叮咚,却掩不住满朝文武此起彼伏的叹息之声。
“陛下,如今江南九省堤坝溃决,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急需调拨粮草、药品赈灾!”
户部尚书佝偻着背,苍白的脸色,比奏章上的灾情场景更触目惊心。
他颤颤巍巍的呈上奏折,声音里满是焦灼:“陛下,去年西北大旱,已耗去大半存银。
如今江南九省同时遭灾,国库实实无可支之银。”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唯有檐角铜铃在风雨中出细碎的声响。
“臣有一策!”
兵部侍郎突然出列,神色凝重,“可从各边镇调拨部分粮草运往江南,先解燃眉之急。”
“万万不可!”
左都御史立刻出声反对,他急得胡须乱颤,“边镇粮草关乎国防安危,一旦抽调,若外敌趁机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礼部尚书捋着胡须,沉吟道:“或许可向周边藩属国借粮?待灾情过后,再以货物偿还。”
“此计不妥!”
刑部尚书连连摇头,“向藩属国借粮,无异于示弱。
有损天朝上国威严,且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时间,大殿内争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提议精简宫廷用度节省开支。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而李逍遥的脸色却愈阴沉。
这个时候,工部侍郎张元昌突然越众而出,额头上青筋随着话音突突跳动:“陛下!
百姓虽受灾情,但天下人口千万。
若每户加收三成赋税,再摊派徭役修筑堤坝,不出三月必能凑齐救灾钱粮!”
此言一出,殿内陡然一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荒唐!”
皇上猛地拍案而起,龙纹桌案上的茶盏剧烈震颤。
琥珀色茶汤泼洒在奏折上,洇开大片墨渍,“江南百姓屋舍尽毁、颗粒无收,你竟要在灾民身上剜肉补疮?”
张元昌扑通跪地,官帽歪斜:“陛下息怒!
臣臣也是无奈之举!
若不如此,朝廷拿什么赈灾?难道看着国库见底,任由社稷根基动摇吗?”
“根基?”
皇上大步走下台阶,玄色靴履踏过冰凉的汉白玉,在张元昌面前停住,“百姓才是江山根基!
你可知加征赋税会逼得多少人卖儿鬻女?又会激起多少民变?前隋末年,正是苛政如虎才招致亡国!”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明黄龙纹,“朕若行此暴政,与那昏君何异?”
户部尚书见状连忙出列,躬身劝阻:“陛下息怒。
张侍郎虽言辞过激,但也是忧心国事”
“忧心国事不是草菅人命!”
皇上怒目圆睁,转身扫视满殿文武,“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
奏折里写着,扬州城外浮尸枕藉,孩童啃食观音土充饥,而你们竟还想着往灾民伤口撒盐?”
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朕宁可脱下这身龙袍,也绝不让百姓,在灾年还要被刮骨抽筋!”
张元昌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冷汗浸透后背:“陛下圣明!
臣知错!
请陛下治罪!”
“治罪能救水患之下,受苦百姓的性命吗?”
皇上甩袖回到龙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的蟠龙纹。
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寻一条既能救灾,又不损害万民利益的法子”
御史台王大人跪行半步,笏板击地出闷响:“臣斗胆请旨,可效仿前朝开捐纳之例,许富商捐银换官,或能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阶下文武顿时炸开了锅,反对声浪中,夹杂着对官商勾结的隐忧。
“荒谬!”
吏部尚书怒目圆睁,“捐纳之法必致官场腐败,卖官鬻爵岂不乱了朝纲?”
“眼下救灾刻不容缓,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大人梗着脖子争辩。
两方大臣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
皇上听得头疼欲裂,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
突然,皇上目光扫过鎏金蟠龙柱的阴影。
柳乘风谈笑间,捐赠军饷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或许,那个掌控着半座京城商脉的奇才,能解开这困局?
他曾经端着青瓷盏,跪在自己面前,郑重其事地说:“为国效力乃商贾本分!”
那时候,他眼中闪过的精芒,比酒盏里的夜光杯更灼人。
彼时,正是他捐赠的二百万两军饷,解了边关将士断粮之危。
此刻江南百姓哀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