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模糊、无法辨认字迹的信纸。
“尘归尘,土归土。
心愿已了,执念可散矣。”
他低声诵念,取出符纸,准备进行最后的安魂仪式。
周小小看着那方承载了一生等待与情愫的手帕,轻轻叹了口气。
历史的尘埃,掩埋了太多这样的故事。
而他们的工作,就是让这些尘埃,最终落定。
三号仓库深处,阳光透过高窗的玻璃,切割出明晃晃的光柱,照亮了平日里阴霾积沉的角落。
尘土在光柱中飞舞,如同被惊扰的时光精灵。
工人们在那位名叫周小小的年轻姑娘指示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具与泥土几乎融为一体的白骨完整地清理出来。
白骨保持着一种蜷缩的姿态,依稀可见身上褴褛的丝绸戏服碎片,颜色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只余下些许黯淡的纹理,暗示着昔日的风华。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交叠的手骨处,紧紧攥着的一方丝绸手帕。
尽管褪色、边缘破损,但那并蒂莲的图案依旧顽强地展示着曾经的精致与蕴含的绵绵情意。
当手帕被小心地从指骨间取出时,站在一旁的周小小身体微微一颤。
她比常人敏锐得多的灵觉,清晰地捕捉到空气中那股萦绕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悲伤执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那波动中,没有怨恨,没有暴戾,只有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如同洪流决堤般的释然,混合着最终未能如愿的深沉悲恸,以及……一种终于可以放下重担的安宁。
这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涟漪,以那具白骨为中心扩散开来,最终,像清晨的薄雾遇到朝阳般,缓缓地、彻底地归于平静。
仓库里那持续了许久的、渗入骨髓的阴冷气息,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阳光带来的暖意,第一次真正地照进了这个角落。
“找到了……”
周小小轻声说道,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完成使命的疲惫与宽慰。
昨夜与那女鬼执念的直接沟通,对她的精神力消耗极大,鼻尖甚至渗过血丝,此刻她能感受到那份沉重执念的消弭,身体和心灵都仿佛轻松了不少。
负责此次“特殊任务”
的石坚,一位面容沉静、目光锐利的中年人,默默上前。
他穿着这个年代常见的深蓝色中山装,但气质沉稳,步履间自有章法。
他对着那具白骨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尘归尘,土归土。
扰您清静,实非得已,今日寻得信物,望能助您解脱。”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说完,他小心地拾起那方并蒂莲手帕,以及旁边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小盒子。
盒子在众人注视下被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枚早已失去光泽、甚至有些黑的银戒指,戒面朴素,没有任何花纹。
还有几张折叠着的信纸,纸张泛黄脆弱,上面的字迹几乎完全被时光磨平,只能依稀看到些许墨痕,内容已不可辨读。
“看来,这就是她等待的全部了。”
石坚叹了口气,将手帕和盒子放在一旁准备好的干净白布上。
“手帕是念想,这戒指和信,怕是那位……留给她的信物和承诺。”
李明远,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斯文精干的年轻人,此刻正拿着一个造型有些奇特、带有表盘和指针的仪器在旁边检测。
他是研究所的技术员,负责用科学手段辅助处理这些“非常规”
事件。
他看了看仪器读数,对石坚点头道:“石组长,异常能量场已经彻底消散,环境参数恢复正常。
昨晚记录到的那股强烈精神波动源头,确认就是这具遗骸和这些物品。”
石坚颔,示意旁边的厂方负责人和工人们可以继续后续工作。
“按照之前说好的,这具遗骸和这些遗物,由我们负责处理安置。
厂里这边,麻烦各位将这里恢复原状。
此事,还请保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厂方的几位领导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之前对石坚这一行人的到来和所谓的“排除干扰源”
将信将疑,但昨夜仓库的异状(他们虽未亲见,但听到了保安的描述和今早的清理命令),以及此刻真挖出白骨的情景,让他们心里毛,只盼着尽快把事情解决,哪里还敢多问。
这年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工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那具无名白骨小心地收敛起来,准备移交。
看向石坚几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石坚则走到一旁,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取出几张黄色的符纸,一支小巧的朱砂笔。
他凝神静气,以指蘸朱砂,在符纸上快绘制起来。
笔走龙蛇,符文古朴而充满玄奥的意味。
周小小和李明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知道这是在进行最后的安魂仪式,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