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几条主要的通风管道,其走向似乎被刻意修改过,非但不能有效通风,反而将地底的阴寒之气汇聚到了几个特定的区域。
“这洞,不简单。”
休息间隙,牛师傅避开人群,对周小小说,“当初修建和改造它的人里,恐怕有懂行的,而且没安好心。
这里积聚的,不光是废弃之地的死气,更有可能是……被刻意引导和禁锢在此地的‘东西’。”
周小小打了个寒战:“是……战死的亡魂吗?”
“有可能,但恐怕不止。”
牛师傅神色凝重,“我感觉到一种更强烈的、属于‘绝望’和‘背叛’的情绪,非常集中。
核心可能就在那条据说曾经是日伪时期临时牢房和刑讯室的支洞深处。”
那条支洞,正是之前青工摔倒的地方,也是目前清理工作有意无意避开的方向,因为那里的阴冷感最为刺骨。
厂里对清理进度缓慢和工人情绪不稳有所察觉。
革委会副主任亲自下来督工,召开小组会,批评了一些人“封建迷信思想残余”
,强调要用革命的唯物主义精神战胜一切牛鬼蛇神。
压力之下,清理工作不得不向那条最阴森的支洞推进。
就在决定清理支洞的前一晚,周小小在宿舍辗转难眠。
朦胧间,她仿佛又进入了那个防空洞,但这次的感觉无比清晰。
她“看”
到狭窄低矮的通道,墙壁上模糊不清的血迹,听到压抑的啜泣、痛苦的呻吟,以及一种冰冷的、带着异国腔调的呵斥声。
最后,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种强烈的、绝望的意念,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一种命运——被遗忘、被掩盖、永无天日的痛苦。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额。
第二天一早,她将自己的梦境和感受告诉了牛师傅。
牛师傅沉默片刻,道:“看来,‘它们’也感应到我们的意图了。
今晚子时,我们得提前进去一趟,不能等大队人马强行惊扰。
必须先行疏导,否则恐生大变。”
是夜,月黑风高。
牛师傅和周小小借口要提前测量支洞数据,从王师傅那里弄到了钥匙(王师傅负责工具管理,经过废料场事件后,他对牛师傅已是心服口服,虽不知具体缘由,但知道他们要做的事非同小可)。
两人带着一个准备好的帆布包,再次潜入防空洞。
直奔那条支洞。
越往里走,阴气越重,手电筒的光线都似乎变得黯淡。
空气冰冷刺骨,呼吸都带着白气。
周小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怨愤和悲伤,比废料场的强烈十倍不止。
在支洞尽头,一个相对宽敞但低矮的石室里,牛师傅停了下来。
他示意周小小感受最强烈的意念来源。
周小小闭目凝神,很快指向角落一面看起来并无特别的墙壁。
“就是这里……很多……很多人的……绝望……还有……背叛……”
周小小的声音有些抖,“他们……是被自己人……出卖……然后被囚禁、杀害在这里的……有抗联的人……也有普通的百姓……敌人把他们关在这里用刑……后来……好像生了什么事……洞口被从外面堵死了……”
牛师傅用手触摸那面墙壁,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仔细观察墙壁与地面的连接处,又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霉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
“果然如此,”
牛师傅沉声道,“这后面是空的,恐怕是当年的尸坑。
洞口被封死,并非完全因为塌方,而是有人故意灭迹。
怨气被封禁于此,经年累月,又被这洞里的古怪布局汇聚滋养,已成气候。
强行挖掘,只怕会瞬间引爆所有积怨,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几面小巧的、边缘刻有符文的青铜镜,按照特定的方位,悬挂在石室的几个角落。
又取出红线,缠绕在特定位置的凸起石头上,形成一个简易的阵法。
最后,他拿出一个古旧的陶罐,放在那面墙壁前。
“小小,这次需要你做的,比在废料场更危险。”
牛师傅严肃地看着她,“我要尝试用‘分阴引怨’之法,将积聚在此地的核心怨念引导出一部分,暂时封入这个陶罐。
这个过程,会非常激烈。
你需要作为‘引子’,用你的感知力,去接触、安抚那些最痛苦的意念,让它们愿意暂时‘离开’巢穴,进入罐中。
我会在一旁护法,稳住阵法,防止其他游散的阴邪之气干扰你。
记住,无论感受到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要守住本心,明白那只是过去的残影,你的任务是引导,不是沉溺!”
周小小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她知道这很危险,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和对牛师傅的信任让她压下了恐惧。
牛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