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玩一方鸡血石镇纸，猩红色纹路在午后阳光下像凝固的血脉。
“是你？”
张森道，“有什么事吗？”
江昭阳将报告递给了他。
张森接过报告时，镇纸“咚”
地压住被空调吹起的纸页。
他阅读的度很慢，食指沿着“预付赔偿金”
的条目反复摩挲。
“这个？”
“江镇长，你这是要当散财童子啊。”
张森突然轻笑，钢笔在指尖转出炫目的银光。
“三百六十万不是小数目。”
张森的钢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墨水滴在“万”
字上晕开黑斑。
窗外传来洒水车播放的《茉莉花》，欢快旋律与文件上死亡名单形成荒诞的和鸣。
“张县长，善后小组去处理问题，安抚人心的话，不能赤手空拳去吧？”
“总要带些东西吧？”
“提前支付死难者的赔偿费让亲属能感到一些慰藉吧？也能看到政府解决问题的诚意吧？”
“何况，这只是借。
善后完毕后，还会归还的。”
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量冷气，吹散了张森额前精心打理的银。
张森很想卡住。
可是他又知道，完全卡住现在不是时机。
因为天晟爆炸事件已上了热搜。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那就是如火燎原啊。
这事，市里省里也在关注。
闹大了，自己身为一县之长，也难辞其咎。
还是先让江昭阳这小子当好救火队长吧。
秋后再与他算账！
但是也不能让他太痛快。
想到这里，张森马上和颜悦色道：“江镇长，辛苦了！”
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你在现场的表现，组织都看在眼里。”
“当时的现场处置，你确实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在一定程度上协助警方控制了局面，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表扬。
实则巧妙地将江昭阳原本起的主导作用一笔勾销。
“现在县财政确实困难重重，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
“这样吧，我批给你一百二十万。”
“用于死难者的初步赔偿和安抚工作。”
“剩下的部分，等天晟水泥的资产清算完毕后，再陆续给到位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