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队那边的人见她走了过来,立刻让人给夏家人搬了三袋沉甸甸的粮食。
夏二伯等人眉开眼笑地接过去,掂量着袋子的重量,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夏天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心里撇了撇嘴,闹了半天,她就值三袋粮?
这年头,一头普通的骡子还能卖五两银子呢,合着她连头牲口都不如。
“呸,瞎想什么,跟畜牲比什么劲儿。”
她在心里自嘲了一句,脚步没停。
逃难路上,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鬻女换粮食的事并不少见。
但别家的孩子要么哭爹喊娘不肯走,要么被家人硬拖着去。
像夏天这样,明明知道是被卖掉,还如此淡定从容的,倒是头一个。
周围的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时都有些愣神。
夏天径直朝着马车队那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去。
对方见她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概是觉得她虽瘦弱却还算干净漂亮,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去看村里其他被送来的女孩。
就在这时,夏天趁着他分神的空档,脚步飞快地凑上前,手指如电,一把扯下他腰间挂着的钱袋,转身就往夏家人的方向跑。
“爷!
奶!
大伯!
二伯!”
她一边跑,一边故意扯着嗓子喊,声音里透着一股孩童式的兴奋,“你们教我的法子真管用!
我抢到了!
快看啊!”
那管事回过神来,摸了摸空空的腰间,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夏天的背影怒吼:“抓住她!
这小贼抢了我的钱袋!”
夏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虽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却也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慌忙抓起地上的包袱就要躲。
夏天哪会给他们溜走的机会?
她瞅准时机,猛地将手里的钱袋朝夏家人扔了过去,嘴里还喊着:“爷!
奶!
这里面好多钱!
你们拿着快跑,别被他们抓住了!”
钱袋“啪”
地落在夏家人脚边,袋口的绳子松开,几块白花花的银锭子滚了出来,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夏家人的眼睛瞬间直了。
大伯母和二伯母对视一眼,哪还顾得上别的?
一个伸手抓钱袋,一个弯腰捡银锭子,连怀里的包袱都扔了,嘴里喊着“快跑”
,人已经蹿出去两三米远。
夏天扔完钱袋,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侍卫已经追了上来,刀光几乎要擦着她的后背。
她脚下猛地一拐,身子灵活地一转,朝着路边茂密的树林钻了进去。
“我的钱!
我的钱!
快把钱追回来!”
那管事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声音都劈了。
追来的侍卫见夏天手里没了钱袋,又钻进了林深草密的地方,一时间不好追赶,索性调转方向,朝着抱着银子狂奔的夏家人追了过去。
夏天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探出头朝夏家人的方向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笑。
“哎呦,真疼!
啧啧啧!”
只见大伯和二伯没跑几步就被侍卫追上,死死按在地上,拳脚像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疼得两人嗷嗷直叫。
而大伯母和二伯母却不管丈夫的死活,只顾着抱紧怀里的银子闷头往前冲。
夏天轻“啧”
了一声,两个女人家,怎么可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侍卫?
果然,没一会儿,后面的侍卫就越追越近了。
“这被追上,怕是少不了一顿胖揍。”
她在心里嘀咕着,顺手摸了摸袖袋里那块刚才从钱袋里顺出来的碎银,掂了掂分量,“行了,有这个,够我自己花一阵子了。”
看着夏家人被侍卫围在中间,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夏天眼底没有丝毫同情,转身隐入了树林深处。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混乱吸引,夏天像只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车队最后方。
此刻,所有侍卫都被她搅出来的事端牵制在前面,后段竟是空无一人。
她几步蹿到最后一辆马车旁,猛地掀开厚重的布帘。
车厢里,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被粗麻绳捆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布团。
看到突然出现的夏天,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出“呜呜咽咽”
的抽泣声。
“闭嘴!”
夏天故意压低声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都给我下去!
这辆车现在归我了!”
几个女孩本想借着她出现的机会求救,可看到她眼底那股不容置喙的冷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扭动着被绑的身体,艰难地往车下挪。
夏天回头瞥了一眼前方仍在推搡打斗的人群,又看了看磨磨蹭蹭、明显怕得厉害的几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