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望向旁侧的韩瓒周问道,“扬州和淮安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韩瓒周摇了摇头,“皇爷,淮安路远,确切消息传来,恐怕要等到晚上了。镇江那里准备了快马,扬州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到。”
朱由哲轻轻握了握拳头,知道是自己有些着急了。
这次三地同时动手,就是为了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南京,控制京营和各卫所,彻底掌握军权。
拿下江南制造局和市舶司这两个都冒费油的、能直接产出金银、并蕴含暴利的行业,满足后面用兵的粮饷需求。
而龙江关和常平这两个官仓是因为它们分别是最重要的市舶司和漕粮转运码头,同时也是各种走私最活跃的码头。
而且,龙江码头附近还有龙江宝船场,曾经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就是在此建造并出发的。
虽然繁荣早不如当时,但此刻仍是大明最大的造船基地。
其他如秦淮河码头、上新河码头、江东门码头也都不小,但其重要性远不如这两个码头。
目前朱由哲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接管它们。
而扬州和淮安,一个是朝廷盐务和盐商的聚集地,一个是漕运衙门和各类漕船的汇聚之地。
两地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蕴含利益巨大,关系牵扯甚广,而且各种贪墨最为严重。
对两地官员下手,最直接的说,就是钱。
朝廷无钱,只能先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油。
扬州情况尚好,朱由哲在离开时留下了一些亲信锦衣卫,同时还让扬州知府马鸣騄全力配合堵胤锡行事。
马鸣騄是史可法的亲近官员,能力不算出众,但为人勤恳而又廉政清明。最重要的,他忠心。
由此,扬州的情况再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堵胤锡还不能完全控制扬州,那只能说堵胤锡和历史记载中的堵胤锡相差太大。
令朱由哲担忧的是淮安,除了没有提前把自己要做的事全部告知路振飞外,还因为淮安的地理位置。
自放弃徐州之后,淮安一线便是和清军对峙的前线。
虽然为了做成此事,朱由哲早已下令黄得功率大军驻防宿迁,并在骆马湖一带部署大量水军。同时,还下令黄得功彻底断绝南北交通,严查细作,以阻挡清军趁淮安混乱南下攻明。
但黄得功手下兵卒算不得精锐,而且欠饷少械,能否能挡住清军是未知之数。
若黄得功守不住宿迁,而淮安又长时间混乱不堪,整个江淮防线都可能直接被清军打崩。
但朱由哲不后悔。
如果此时不做这些,整个大明也不过是慢性死亡。此事拼一拼,或许将来还有一线生机。
阶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士卒快步上来,“陛下,八百里加急。”
韩瓒周跑过去,一把抓住信,又快步跑回来,连忙递给朱由哲,“皇爷,扬州的消息到了。”
朱由哲忐忑的接过,打开看了看,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
堵胤锡已彻底接管扬州,短暂的作乱也被平息,所有有关官员也被控制,他已让文安之率领一千精卒前来南京,今晚可至。
韩瓒周看朱由哲脸上带有喜色,试探性的问道:“皇爷,情况可好?”
朱由哲点了点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韩瓒周,你可以去了。内侍中的那些蛀虫也可以抓起来了。”
韩瓒周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陛下,这……”
朱由哲抬头看向他,“怎么,不愿意?”
韩瓒周顿时变了脸色,“奴婢,奴婢这就去。”
朱由哲“哼”了一声,“你们都有情义,一个个都干爹,干兄弟,干儿子的,好似都是一家人,但就是你们这些人把一切都搞的乌烟瘴气。朕不牵扯无辜,但也绝不放过一个恶人。”
韩瓒周额头冒汗,慌忙退了下去。
朱由哲又转头下令,“把赵之龙和骆养性给朕带来。”
案几上摆着酒肉,朱由哲坐在一边,赵之龙和骆养性坐在另一边。
朱由哲挥手,“你们都离远一点。”
众侍卫拱手离开。
赵之龙看了看远去的兵卒,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陛下不怕我们对您不利吗?”
朱由哲看着他,“你们会吗?”
骆养性连忙起坐跪下,“陛下,臣绝对不敢。”
赵之龙看都没看骆养性一眼,而是自顾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道:“谢陛下的酒。”
朱由哲看向骆养性,“起来吧!”
等骆养性忐忑的坐好,朱由哲亲自举壶给他倒了一杯酒,“骆养性,朕得谢谢你,你提供的那些东西很有用。可见你来南京这两个多月还是做了很多事情的。要不是你参与谋逆,朕还真有点不舍得杀你。”
骆养性脸色难看的接过酒杯,“陛下,臣之罪万死难恕。但希望陛下看来微臣尚有微末之功,饶过微臣的家人。”
朱由哲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道:“你死罪,